那种被当做猎物窥探的滋味并不好受,难不成自己就这么倒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竟然沦为别人用来招魂的药引子?尽管林新月有再多的不确信,但是此时也容不得她细想。
想及此,林新月脸色巨变,立马后退。她必须要逃跑!
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李老板一个纵身飞扑,将林新月按倒在地上。紧接着,林新月只感到后脑勺被人重重地一击,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昏迷前最后一眼,定个在庄灵满是惊恐的青灰色的脸上。
“缥缈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河边山野,荒蛮草地……”
干瘪粗犷的声音仿佛在林新月耳边响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瞬间意识回笼,她还觉得后脑勺在隐隐作痛。她试图活动四肢,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在椅子上。
静静地大量四周,着才看清楚自己正身处个四方台上,祭坛上摆满了祭祀用的香炉等物,愣愣呆滞的李建飞平躺在一张红木桌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而那道士则手握‘招魂幡’嘴里念念有词:“人间牢狱,坟墓山木。虚惊怪异,莫失真魂……”
见此情景,林新月立即就回想起道士关于‘引子’的说法,虽然不明白究竟是要用自己干什么,但是林新月却知道这准没什么好事,她还年轻,不想这么英年早逝。
她还有去医院实习,还要恋爱结婚生子,还要享受人生,她可不想在这里就交代了性命。
就在这时,庄灵轻飘飘的身影渐渐在林新月眼前浮现。
幸好道士作法的声音嘹亮低沉,刚好盖住了林新月的轻声问话,她冲着庄灵点点头道:“你帮我把绳子解开。”
庄灵煞白着脸摇头道:“我不敢碰你,只要一碰到你,就会感到浑身被灼烧的痛,我实在不敢碰你。”
闻言,林新月暗自憋憋嘴,瞥了眼手指上的黑曜石戒指,心想这个时候易安之的宝物也起不了什么用处,反而碍事。要是自己不小心死在这里,必定要化作恶鬼,找易安之报仇。
“那你去帮我找个刀片,我自己把绳子割开。”林新月叹口气无奈道。
庄灵指了指林新月的袖口说:“你袖子里面不就藏了个刀片吗?”
林新月这才豁然想起,为以防万一,刚才进房间之后,她就在袖子里藏了个小刀片,想不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出刀片,一边观察着道士和不远处李老板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将手腕上的绳子割开。
“收魂附体,失魂者李建飞,奉请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就在这时,道士的咒词刚刚落地,只听‘啊’地一声高昂的惊叫,只见原本还呆呆地平静地躺在桌子上的李建飞,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身体似的,猛地坐了起来,他身体僵硬,坐起来的时候,身体地腿形成了笔直的九十度角。
道士和不远处的李老板都没来得及反应,李建飞就在这时突然跳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道士的身体,长大嘴一口咬在道士的脖子上。
‘啊……’
尖叫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更为惊恐惨烈,透露着生生的恐惧和凄凉。
这个声音是道士发出的,声音还环绕在空气中,道士的鲜血染红了道袍,李建飞的头还紧紧连在道士的脖子上,林新月立即意识到李建飞这一口是直接咬断了道士的脖子,就像是野兽捕猎那般,直击要害。
道士的身体立时笔直地僵硬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李建飞则手脚并用,几步窜回刚才自己躺着的桌子上,仍旧面朝上仰躺着,如果不是他浑身沾满鲜血,谁有会想到这个七八岁的男孩,会在刚才活活咬死个精壮的成年人。
林新月不敢大意,加快手上的动作,还好绳子不粗,割断也还容易。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便头也不回地往祭台下跑去。
刚跑走几步,她便突然停下,道士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两下,林新月心想,难不成这道士还没有死,她是学医出身,说不定还能够救这道士一命。
这样想着,林新月目光落在李建飞身上,静静观察李建飞的动静,见他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应该不会突然再发出袭击人的举动,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道士靠近。
谁知,当林新月的手刚刚触碰到道士,原本还安静呆滞平躺着的李建飞却突然猛地跳了起来,他弓着身子,下一秒,便像只离弦的剑冲向林新月。
林新月害怕地下意识举起手臂,企图挡住李建飞。就在这时,只听李建飞凄惨地尖叫了声,预料中的冲击并没有发生,林新月胆怯地睁开眼,透过手臂的缝隙看过去,这才发现,李建飞像是撞上面无形的墙,又被反弹会原地。
他匍匐在地上,翻白的双目紧紧望着林新月的方向,像只饥肠辘辘的猎豹在暗处觊觎着即将到口的猎物。
林新月手指上的黑曜石戒指,突然发出炙热的温度。又是这枚戒指保护了自己,林新月无比感谢地看了眼戒指,目光落在道士身上,已是回天乏力。
眼前的状况并不是自己能够解决的,李建飞刚才会袭击道士,应该是道士在做法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烂摊子,根本不应该自己来收场。
严格说起来,她还是个受害者呢。
林新月正准备离开,却只刚刚走了几步,便被李老板拦住。这个李老板,刚才出事的时候跑得了无踪迹,这个时候却也还知道要回来。
李老板低声道:“等一下!”
林新月停下脚步,异常不满地瞪了李老板一眼,恶生生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想到刚才,李建飞入魔般袭击道士的时候,李老板非但没有帮忙,居然跑得无影无踪,如果当时李老板能够出手向助,说不定道士也不会这样死了。想着想着,林新月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向来鄙视这种贪生怕死的奸诈小人。因而,此时对李老板的态度更加不好。
李老板却殷切地搓搓手,贪婪算计的目光在林新月身上划过,沉声道:“我刚才看,他不敢伤你,就想,你是不是有办法能够救救我可怜的儿子,他才七岁……”
林新月停了却只想笑,心想,他儿子可怜吗?她刚才可是亲眼看见李老板七岁的儿子李建飞杀了个道士,后来又企图袭击自己,这样的人,无论有什么苦衷,还算是可怜吗?她抿着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见状,李老板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打听过李婆婆的遗物,实不相瞒,李婆婆的东西其实我全都没有扔掉,只是集中放在一间最朝阴面的角落的小房间。如果你能够帮我救回我儿子,那个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无偿送给你。”
林新月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李老板怎么说,自己也不会答应帮他,但是在听完李老板的话后,她却突然抬起头来,睁大双眼追问道:“此话当真?所有东西都归我?”
李老板咬牙道:“当真,只要你能够救回我儿子,无论什么东西,我都可以送给你。”
林新月心思百转千回,一方面觉得自己可能不能担此大任,另一方面却又对李婆婆的槐木箱子念念不忘。其实,一开始自己不就是做的这样的打算吗?只要跟李老板达成协议,救回李建飞,作为交换条件,得到李婆婆的槐木箱子。
可就在这时,庄灵惨白青灰的脸突然被放大数倍出现在林新月眼前,林新月吓得倒吸口凉气,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李老板看不见庄灵,只见林新月面露惊恐,便惊慌问道:“你怎么了?”
林新月摇摇头,恶狠狠地瞪了庄灵一眼,李老板以为在瞪着自己,顿时不敢多言。
庄灵对林新月做了个抱歉的眼神,轻轻摇头。林新月知道庄灵这是在阻止自己答应李老板的要求。
林新月低着头,沉思片刻,却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立个协议比较好。”
也不知道李老板从哪里拿出纸笔,当即便写下契约书。林新月满意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仿佛李婆婆的槐木箱子就在自己眼前。
可此时另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再次浮现——没有易安之的帮忙,她真的能够顺利从密林里救出李建飞的魂魄吗?
林新月刚抬头,便看见庄灵惨白着脸站在不远处卫生间门口,她狐疑地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刚刚碰到门把手,她的身体便被股强大的力量挤压逼迫到卫生间里。
易安之阴沉俊挺的面容浮现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林新月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高兴能够看见易安之。只要能够见上面,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其他的事情,自然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