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段戏再唱一遍好吗?”陈云秋目光殷殷的看着他,就像一个乞求糖果的小孩,让人不忍拒绝。
“好。”答应了之后她才开始后悔,她是喜欢唱戏,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如果唱的不好,让这个从小耳濡目染的人嘲笑怎么办?而且,不知道她这个原主究竟是什么身份,万一人家根本就没有学过唱戏,她不是要露陷了吗?
秦晓摆了个兰花指,刚张开嘴准备唱,就被陈云秋灼灼的目光盯得受不了了,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偷偷红了脸。
她此刻本来就穿着戏服,身段婀娜,和陈云秋母亲十分像,陈云秋一阵恍惚,还以为是又看到了母亲,激动的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你松开我,我上不来气了,怎么唱?”秦晓清了清嗓子,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我就会唱一点儿,唱的不好你可不要嘲笑我。”
“我刚才听到了,你唱的很好,字正腔圆,曲调很优美,你唱的很好,不用担心。”陈云秋走到脸盆前,把布巾蘸了水,轻轻的为她擦掉脸上的浓妆,看着她清丽绝俗的小脸,唇角上扬。
他的动作轻柔,在这异世中,带给她无限的温暖,她盯着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张口就唱了出来。唱了一出《秦时明月》,这具身子的嗓音很好,空灵美妙的嗓音在暗夜中静静流淌,陈云秋凝视着她的眼睛,心中默默的说,娘,是您在天有灵吗?将她赐给我,在这孤寂无情的世界中,让我拥有一份难得的温暖,娘,谢谢您。
秦晓是真心喜欢唱戏的,唱到动情处,她一抬手,将墙壁上悬挂着的剑摘了下来,配合着曲调,翩翩起舞。
她的舞蹈不似那些会武功的,舞出来那么有力度,她的舞蹈柔美中带着一番独有的味道,给人一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广寒宫中翩翩起舞的唱歌,心中孤寂,不知该对谁说。
陈云秋也是孤寂之人,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忽然一抬手,从她手中将剑抽走。
“非陌,以后别唱这出戏了,我不喜欢。”陈云秋勉强下了地,颤巍巍的走到秦晓身边,一把将她拽入怀中,紧紧的拥着,害怕自己一转眼,她便会消失无踪。
他想起母亲,最后一次挥舞着宝剑唱戏,身段那般妖娆,妆容那么精致,那眸底浓浓的愁绪掩都掩不住。
他对母亲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不知为何,偏偏记着这一段,母亲是那样美,陈家的那些所谓的夫人和母亲比起来,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是,就是那样娇艳无双的母亲,还是被陈家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辜负了。
他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他会是陈家的孩子?有时候,竟连自己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都记不住了,可能是身体中毒素太多的缘故吧。
他记得母亲最后一跳之后,就彻底的沉寂地下了,所以,他很害怕,非陌也如他母亲一样,一下子消失无踪,那样,他在这世上就又留下了一个人。
陈云秋紧紧的抱着柳非陌,生怕她消失似得,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两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还没有拜过堂,成过亲。
担心她会害羞,这才松开她。
平夜已深,疲劳一天,秦晓有些累了,她不习惯的从陈云秋怀里挣脱出来,扫了眼屋中的布置,蹙眉问道:“我要睡到哪里?”
“床这么大,不够睡吗?”陈云秋有些失落的看着已经空了的怀抱,方才软温香玉丝丝的温暖让他留恋又惆怅。
“要不,我去你母亲的屋里?我看那里有张床。”秦晓心里其实有些犯怵,毕竟那间屋子中曾经传出过闹鬼的旧闻,她胆子虽大,却也还没有大到那种地步。
“非陌,我的伤很重,晚上如果有意外,你就不担心吗?”陈云秋皱着修长的剑眉,有些幽怨的看着她。
“额,那好吧,你睡里边,说好了,离我远点,不许动手动脚的。”秦晓犹豫再三,撇撇嘴说道。
“你瞧我这个样子,像是能做些什么的吗?”陈云秋往里挪了挪,仰面躺下来,松松垮垮的长衫敞开了怀,露出小麦色的肌肤。
妖孽。秦晓垂眸,走到床边熄了蜡烛,扶着床边躺下来,幸好此时是夏天,一张薄被横搭着,倒也盖住了两个人。
不知是太疲惫了,还是她对身边的人全无戒心,不出一会儿工夫,她竟沉沉的睡了过去,一夜酣梦。
梦里,一袭青衫的柳非陌正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中,小巷子很深,夜幕渐渐降临,她心惊胆战的走着,忽然,前方出现几个浑浑模样的人。
混混们咧着嘴,露出黄色的板牙,淫笑着向柳非陌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小美人,别怕啊,让哥哥们疼疼你……”
意识到危险,柳非陌拔足狂奔,却在拐到巷子口的时候,被人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用蒙汗药将她迷晕。
迷昏后,她被带上一辆破旧的马车,马车颠簸着,将她从沉睡中叫醒,发现手脚都被捆着,身体一动不能动。
她害怕极了,还以为是那几个小混混将她挟持了,睁开眼睛,环视四周才发现,根本不是小混混,她此刻正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马车上只有一位车夫,驾着车不知要将她送到什么地方。
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颠簸的她都头晕脑胀,饿的双眼昏花,这才停下,停下后,她被两名五大三粗的婆子押下马车,送入柴房。
然后,就听说了一个噩耗,对方要将她嫁给一个疯癫又不能人道的少爷。
她不愿意,趁着婆子没注意,直接用头撞了墙,然后,头部一阵剧痛,好痛啊……
“啊啊啊……”她忍受不住的尖叫。
“非陌,非陌——”,陈云秋用力的摇晃着秦晓,此时的秦晓面色煞白,蜷缩着身子,四肢不停挣扎抓打,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啊——”,秦晓惊叫一声,呼的坐起来,额际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眼角还有未及干掉的泪痕,她双目无神,在陈云秋叫了数声之后才渐渐回过神,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梦境中出现的情景,应该就是柳非陌原主亲身经历过的,只是那梦太短了,只是显示了她是被人挟持来的,却没有显示出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真的好费解。
“非陌,你没事吧?”陈云秋从枕下抽出一方帕子轻轻的为她擦拭了汗水,暗里舒了一口气,关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只是做噩梦了。”秦晓作势又要躺下,忽又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陈云秋的脸问道:“你的确是陈家三少吗?之前我和你有没有拜过堂,成果亲?”
“非陌,你别吓我,你究竟怎么了?我不是陈家三少爷又是谁?至于拜堂,还真没有,你也知道,我身中剧毒,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陈家给我安排了什么,我都不清楚。”陈云秋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