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秋咬着唇,狠狠的用力,额上豆大的汗珠渗出来,他却硬是一声未吭。秦晓有些看不下眼,从旁边抽了一张干净的帕子,努力扳开他的嘴,让他咬着帕子不再伤害自己。
排毒的过程异常艰辛,陈云秋的毅力让秦晓刮目相看,这样的痛苦,即便没有亲身经历也能想象的到,他却咬着牙,硬是扛了过去。
当毒素顺着指尖流入空碗后,陈云秋终于由于力竭昏死过去。秦晓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干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他从浴桶中捞出来,然后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因为那位沈先生始终是个不定时炸弹,秦晓总是对他不放心,等陈云秋彻底睡着了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他移到了空间中。
在这里休息,要比在外面安全许多,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秦晓也折腾累了,躺在陈云秋身边,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她没有武功,没有及灵敏的耳力,但在空间中,,所有的感官像是变得灵敏了许多似得,快要天亮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东瞅瞅,西瞅瞅,见屋里没有人,便拉下面巾,皱着眉头沉思,房间里空无一人,但是秦晓和陈云秋用的东西还在,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食物。
大少和二少说这个院落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地方,显然不能够让沈先生相信。
沈先生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深夜,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出现,他才不甘心的离开了。
秦晓尽量收敛自己的呼吸,虽然空间有隔音的效果,但不怕万一就怕意外,这个沈先生目光如炬,言语谨慎,思维却甚是缜密,如果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就眼下这情景,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沈先生没有发现什么,终是摇摇头走了,秦晓放了心,待得小院中没有了动静,她才装着胆子从空间里出来,去院子里走了一圈,外面安静的很。
她把陈云秋从空间里移出来放到床上,让他能够舒舒服服的睡觉,然后关了屋门,上了锁,打算趁着夜色去村里走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才好。
她把从前院顺手牵羊捎来的几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借着空间隐身往外面走去。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陈云秋,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舍的感觉。
她的空间戒指有个缺陷,那就是放死物的时候,放多少都没关系,可若是放大活人,竟如同增加了几十斤的分量,她这番出去是要找房子的,如果带着陈云秋,还真是走不了多远。
出去找房子并不顺利,她看中意的,房价太高,她没看上眼的,压根就不考虑,这么来来回回的,竟然一间合适的房子都没有。
只得决定下次再出来。
眼看着一天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陈云秋怎么样了,论说,解过毒之后,他的身体就会好很多,可以恢复一部分武功,有武功傍身,寻常人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一想到寻常人,秦晓就想起了那位沈先生,她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看得出,那人的武功是极高的,若是沈先生对上了陈云秋,那还真是说不好。
不行,她得快点儿回去。
这么想着,她就加快了脚步。
回去后,已经是夜里了,这里的人夜里都习惯早睡,本该黑漆漆的村里却火光冲天,秦晓快走了几步,定睛一瞧,火光燃起的地方竟然是陈家,她的心咯噔一下,无比惊慌。
着火了,陈家着火了,一想到陈云秋还被反锁在门内,她五脏俱焚,疯了似的冲进陈家,却见陈家老老少少的人都站在冲天的火光前,神情淡漠。
而那火光燃起的地方,正是陈云秋所在的小院,她顿时懵了,不管不顾的冲向小院,完全忘了自己还隐在空间里。
这枚空间戒指很有灵性,见主人有危险,便自发一弹,空间像只富有弹性的气球一样弹出老远,落到秦晓遇到陈云秋的那片荒林中。
被弹得晕过去的秦晓好一会儿才晕晕乎乎的爬起来,想起陈云秋的小院,又疯了似的跑回去,然而,一切都晚了,小院烧没了,空旷的后院中只剩一片焦黑的土地。
陈家人都回去了,秦晓失魂落魄的走过去,蹲在废墟上,哭都哭不出来,也愈发寂静了,寂静的让她喘不过起来。
忽然,那位沈先生鬼魅一般走过来,站在那片废墟上,展开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冥币,蜡烛,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九小姐,别怪我心狠,你挡了的路,夫人命我来除掉你,前半夜我来时,感觉到了人活的气息,如果没猜错,那就是你吧?一路走好吧,别怪我,要怪就怪夫人,谁让你挡了五小姐的道儿……”
沈先生烧了一包冥币,然后站起身来,身体轻飘飘的,一跃离开。
秦晓瞪大眼睛,嘴唇哆嗦着,紧紧盯着沈先生,这个外表儒雅的中年男人看似无害,却是个真正的刽子手,原来,他不是来寻她回去的,而是来取她性命的,她侥幸逃过一劫,陈云秋却——
想到陈云秋,秦晓心中一阵抽痛,虽然认识不过短短几天,可孤身处于这异世之中,难得有个可以真心信赖的人给她倚靠,她曾想,等陈云秋身体好了,她就真的嫁给他,一辈子做他的妻子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老天为什么要这么狠,美好的日子太短暂,事实的真相又太残酷。
秦晓紧紧的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夜晚的凉风阵阵袭来,吹拂着她眼角的泪痕,发丝随风飞舞,凌乱而无助。
“谁?”自言自语的沈先生忽然站起身,抽出腰间的长剑,眯着眼看向她站立的方向,秦晓屏住呼吸,明白空间戒指虽然能够隔音,但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还是不能做到完全消音,怎么办?
她狠狠的抹了把眼泪,想起曾经给陈云秋唱的曲子,长衣飘飘,幽怨哀婉的声音在空旷的后院中回荡着,忽左忽右,忽远忽近,还带着浅浅的叹息与啜泣。
沈先生心里毛毛的,忽然想起了昨日听说的那个传说,这个院落闹鬼,那只鬼正是楚三少的生母——一个戏子,难道说,这是真的?
他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谁?有种的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回答他的依旧是咿咿呀呀的戏曲声,越唱越哀婉,越唱越让他毛骨悚然,纵然他一个身怀武艺的大男人也不禁有些害怕,沉吟片刻后,飞身离开,身影如逃窜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秦晓哭着蹲下来,将未烧完的冥币尽数烧完,心里默默念道:“陈云秋,你对我好,我知道,连累你丢了性命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秦晓虽是弱质女流,也定要为你报仇雪恨,你等着,等我为你报仇那一日,定提着你仇人的项上人头来此祭奠你,你等着,一定要等着。”
她哭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行,便找了一根粗壮的棍子,在废墟上一阵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