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在床上枯坐到了天亮。
下床的时候,她的两条腿都是麻的。
经过书桌,苏夏将薄薄的空白支票收进抽屉里,上了锁。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霍寒留给自己的,并且可能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样东西,哪怕这东西会刺伤她的心,她还是会妥帖地把它收好。
真的是——无可救药。
是了,无可救药,她也知道啊……
洗漱完,弄了早餐,苏夏坐在露天阳台上,麻木地往嘴里送着食物。
已经九点半了,上班高峰期都快要过去,但这和苏夏无关。
她被霍寒包|养之后,就第一时间把陪酒的工作给辞了。
她是怕他介意,怕他心里不舒服,却被男人取笑一拿到钱就本性毕露,出来卖的果然和良家妇女不一样。
夏日里的风十分的燥热,混着往事,一波接着一波,狠狠地往她太阳穴上撞。
苏夏扶住发晕的额头,忽然被一声巨响吓得摔了手中的筷子。
她连忙探出身子往下看,就见两个彪形大汉,踏过已经断成两截的白色篱笆,朝里面的向日葵花圃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
苏夏嘶喊着,急速地跑下台阶。
然而晚了一步,花圃已经遭了殃,一株株脆弱的向日葵被连根拔起,扬起了漫天泥沙。
“住手!”苏夏朝他们冲过去,拽住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胳膊,厉声质问道,“你们是谁?光天化日竟敢私闯民宅!马上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你tm又是谁?敢叫老子滚?”男人恶狠狠推了苏夏一把,“这里是顾小姐的新家,顾小姐讨厌向日葵,命我们把这片儿清理干净!”
顾小姐?哪个顾小姐?!
苏夏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男人手脚并用,像是推土机一般,又撂倒了一大拨向日葵。
她双目赤红,一颗心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煎炸,痛得浑身都在抽|搐,她不管不顾地再次冲上去,“不行,你们不可以这么做!这是我……”
“滚开!”
苏夏被掀翻在地,脑袋磕上了土里的碎石块,顿时鲜血横流。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苏夏哀求着,伤痕累累的掌心全是向日葵的尸体,她将它们抱在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围墙外传来刹车声,是苏夏熟悉的声音,霍寒来了!
她泪滚滚的眼睛里凝起一束光,仿佛看到了希望,苏夏猛地扭头。
但从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一个女人。
一个浑身上下透着贵气的女人,阳光下简直白得发光。
——原来是这个顾小姐啊。
苏夏怔怔地望着矜娇无比的顾依依,望着在她热情的召唤下,宠溺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的霍寒,眼底的希望烧成了灰。
一见来人,那两个男人也当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立正站好。
“霍总!顾小姐!”
声响震天。
苏夏艰难地爬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似是随时会折成两断。
“阿寒,她是谁呀?”
顾依依葱白的指尖点住苏夏,好奇地问。
苏夏抬起头,被血糊住的眼睛已经睁不开,她很想看一看霍寒的脸,却又怕自己这副模样会吓到他。
下一秒,苏夏听见男人无波无澜,还带着一丝丝沙哑的嗓音。
“她是这屋子里的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