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红灯落下,带着口罩的尹昊泽缓缓走出。
“昊泽!”裴小希几乎一瞬间扑了上去,小心翼翼:“怎么样?”
尹昊泽眸子收敛,不敢看裴小希的眼睛。
“你,进去看看伯母吧。”
裴小希的脑子嗡的一声,踉跄着后退。
“你什么意思,我妈她……”
“她想再见见你。”
裴小希拔腿冲入手术室,一片洁白中,她看到母亲虚弱地躺在手术台上,盖着被单,身上鲜血淋漓。
裴小希的泪水瞬间决堤,跪倒在床旁:“妈,求求你,别丢下我!”
“傻孩子…人固有一死…”裴母已气若游丝。
“妈!”裴小希哽咽得不成样子。
“小希…别哭…”裴母奋力扯动着嘴角:“是妈妈对不住你…你走吧…以后离温家远远的…保护好自己…”
“妈!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只要你……”
“听我说!在温家…我的床头柜里…我珍藏很久的玉坠…你记得去拿!还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恨你爸,他其实最疼你了…答应我…”
裴宁说完,就像是解脱般,闭上了眼。
“妈!妈!我答应你,都答应你!你别离开我…呜呜…”
裴小希抱着裴宁,发疯般喊着。
她错了!都是她的错!
当初她答应代孕,是为了给妈妈治病。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朱曼丽会将她代孕的事都告诉妈妈,言语刺激妈妈病发。
到头来,却是本末倒置。
温子欣、朱曼丽,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
尹昊泽走进手术室,心疼的看着濒临崩溃的裴小希。
刚生产不久,身体状况又这么差,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小希,你需要休息!”尹昊泽狠心上前,强行掰开裴小希的手,将她往后拖。
“昊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再救救我妈,求你了……”
“伯母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伤心的。”
“不能,我不能没有我妈……”
裴小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希!”尹昊泽猛地搂紧哭昏过去的裴小希。
三天后,裴小希终于醒来,眸子里的光彩已完全褪去,她怔怔的看着守在床边的尹昊泽。
“我想出院,带着我妈一起。”
“我在郊区的永祥墓区给伯母买了块地,我陪你……”
“昊泽!这些日子,已经很麻烦你了。”裴小希疏离的拒绝,“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是我想单独和我妈说说话。”
尹昊泽一怔,轻叹了口气。
难道,他于她而言,从来都只是医患关系吗?
“有需要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
裴小希办理出院手续后,联系了殡葬服务站,火化母亲的遗体。
从服务站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天气阴沉又闷热。
裴小希特意将骨灰盒装进贴身背包里,拦了辆车前往永祥墓区。
“叮咚——”
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裴小希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瞳孔急剧收缩!
这是一条视频推荐!
手近乎颤抖地点开视频。
视频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纠缠在一起。男人已经被打上了马赛克,而女人却被看得清清楚楚!
裴小希的脸色苍白如纸。
这是那晚,她和闫莫霆缠、绵的视频。
虽然视频模糊,可熟识她的人一定认的出来……
【哇,这女的真是伤风败俗~】
【世风日下啊!这种视频都敢发出来博眼球!】
【不知道这位小妹多少钱一晚?好想包年啊!】
评论几乎都是谩骂,露骨的句子刺痛着她的心!
裴小希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浑身气的颤抖。
温子欣,居然暗地里录了视频,还把它发到网上?
难道从一开始,她就计划着要毁掉她?
裴小希死死的咬住下唇,直到泛出丝丝血迹。
抱着骨灰盒的手臂也被硌的发白。
是她太傻了,还以为拿到钱,给妈妈治好病以后,就能幸福的生活。
现在想来,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温子欣一定视她为眼中钉,又怎么会放过她?
“姑娘,墓区到了!”司机好心的提醒。
闷了很久的大雨,倾泻而下。
裴小希失魂落魄的跪在母亲的墓穴前,徒手将寸寸泥土覆盖在骨灰盒上。
暴雨打湿了她的全身,消磨着她最后的意识。
“妈,我向你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让所有欺负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裴小希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已分不清。
母亲已安葬,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裂。
裴小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痛楚和虚弱一下子涌上心头,直直倒在墓碑前!
就在这时,一行人从墓园上走下,站在首位的男人,轮廓深邃,五官像刀刻一般俊朗。
浑身上下笼罩着倨傲神秘的气息。
不怒自威的气势将所过之处的气温降到零点。
男人看到昏迷的裴小希,冷峻的面容隐隐有些变化,脚步微顿。
身后为他撑伞的保镖,心惊胆颤的低头,不敢言语。
“二爷?”一旁,有人凑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
“带回闫宅!”男人声音冷清。
听了吩咐,后面立刻上前两个人抬起裴小希,向墓园外走去。
男人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凤眸微微眯起,斜瞥向身后的随行人,意思不言而喻。
“啊!那个,今天我们只是来扫墓的!其余一概不知!”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男人满意地点头,一行人踩着雨,打着伞,离去。
闫家老宅,位居南城东部的御墅区,占地两千多平方米,古典与现代完美结合的建筑,大气而不失内涵,五年前估值有10个亿。
“怎么样?”
“她刚生了孩子,又受伤淋雨,情况很不乐观。”
裴小希悠悠转醒,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昏痛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
“二爷,她醒了!”
守在床头的医生叫了一声,立刻有人凑上前检查。
裴小希愣怔着接受检查,眼睛只看向坐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一个她熟悉到极致的人。
脑袋轰然炸裂。
“闫…闫莫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