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医院中。
“医生,你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我母亲在你们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晕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盼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就赶紧赶到了医院。
“苏小姐,其实我们原本也不想叫你回来的,只是我们联系不上她别的亲属,就只查到你在国外,所以,就只能打电话给你让你赶回来了。”
那医生一边带着苏盼来到她母亲的病房前,一边这么说着,但其实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什么联系不上别的亲属,分明就是能联系上的人都不愿意理会苏盼的母亲。
苏盼的母亲当年为了和她父亲结婚,跟家里闹翻,可她的父亲,却在苏盼不到三岁便离开了她们母女俩。
虽说苏盼的母亲跟娘家明面上说是断了关系,但实际上还是有所来往的,但自从苏盼的外公外婆离世之后,那个家便跟苏盼的母亲不再有什么交流了。
走到病房前,苏盼本想推门而入,可却被医生拦住了,苏盼识趣的点了点头,站到了窗边,看着里面面如纸色的母亲,心里不禁有些愧疚。
苏盼心想:要是当年,我带着母亲一起走,会不会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苏盼眼睛里闪过些泪花,可却始终坚强的没有留下来,她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医生,“医生,我妈她怎么样了?”
“苏小姐,你母亲得的是胃癌,病情比较严重,我们正用药尽量给她延缓病情,可她自昏倒那天之后就没有醒过来,我们接下来准备了一台手术,看看能不能尽量清理癌细胞。”
苏盼看了看医生,见他有些难以说出接下来的话,也明白了些什么,“对了,我母亲这段时间所花的钱大概是多少,还有接下来手术需要的钱大概要多少?”
“你母亲这些天的陪护,治疗,医药费,共计应该是一万块钱左右,而接下来这台手术,应该不会少于五十万,毕竟这台手术我们需要不少国外的技术援助。”
苏盼听到这个数目不禁有些吃惊,她有设想过费用会比较高,可却没想过高到这个地步。
“医生,我这也刚从国外回来,一时可能也找不到那么多钱……那个这几天的费用我会先付的,剩下的手术费我再想办法可以吗?”
那医生一听苏盼的话,眼神里瞬间表现出一丝鄙夷,“苏小姐,你要是嫌费用高的话,大可以不必在我们医院,不过这手术也就只有我们医院能做,而且看你母亲的样子,暂时是转不了院的了,你还是想办法筹钱吧。”
苏盼有些无助,在来之前,她就已经用手机查过银行余额了,而银行里的钱离手术费还差了一大截。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顾倾羽,可是她知道,这次顾倾羽不能陪自己回国就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科研项目,而顾倾羽为了这个项目花费了大量的资金,恐怕也没有钱能够借给自己了。
苏盼转念一想,赶紧跑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我刚刚想了想,我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筹到那么多钱,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帮帮我。”
苏盼的意思那医生是懂的,这无非是在问医院有没有什么来钱快的事情可以干,苏盼本意是类似于卖血一类的事,而那个医生也笑了笑深谙其意。
“可是你要是只是做那些事,什么时候才能凑齐手术费啊,要不这样吧,最近我们院里来了一个病人,需要合适的骨髓,你先去试试,要是匹配的话,说不定你能找家属要点钱,我看那人也挺有钱的,你要是成功,你母亲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那医生说完,苏盼赶紧点头应允,那医生转身去打了个电话,便又走回苏盼面前。
“苏小姐,那病人亲属就在楼上,我带你上去见个面,他们有钱人始终还是要提防仇家什么的,所以要求说要先见面查清楚底细。”
苏盼也没有办法,只能应允了,跟着那医生上了楼来到了重症科室。
可是,苏盼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那个身影转过身来时,苏盼最不愿意见到的面孔却出现了。
是沈言墨,苏盼呆呆的站立在原地,眼圈有些发红,而沈言墨转过身来,也跟苏盼对上了目光。
这是六年来两人第一次四目相对,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苏盼有些失力的往后退了两步。
那医生朝着苏盼喊了一声,苏盼也全然当做没有听到,她现在只想逃离,只想逃开眼前这个人的目光。
“苏小姐!你赶紧过来啊!”那医生上前拉着苏盼走到沈言墨的面前,而沈言墨听见她姓苏也确定了是她。
这个她朝思暮想却又对其痛心疾首的女人,这个曾经在自己怀里跟自己如胶似漆的女人,可一见到她,沈言墨的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母亲车祸的样子。
苏盼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又何尝不想忘却,可是记忆却又那么的深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医生,这个人,我绝不会让她跟我哥哥做骨髓配对的!”沈言墨闭上眼转过身去,他有些不敢看苏盼,可手却不经意间摸上了自己挂在脖子前的戒指。
沈言墨尽力的把戒指藏好,而苏盼则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苏盼本想转身一走了之,可她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咬牙一想,最终还是站在了原地,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自己现如今除了求沈言墨,其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她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了,而这一次,身后已无人支撑,只能自己向前迈出那一步。
“沈言墨,那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敢面对吗?你难道又要亲眼看着你哥他死吗?”苏盼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沈言墨转过身来,眼里带着愤怒。
“苏盼!你给我闭嘴!你可别忘了,当年的死你也有责任!”沈言墨眼里流露出的愤怒仿佛即将化作万枚尖锥刺向苏盼,可苏盼这一次不能再退缩了,不为自己,也为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