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的脚踝上肿了一大块，明显是爬不了山了，可是除了自己，蒋天又没去过仙婆那里，认不得去的路，上山的路虽然只有一条，但是过了半山腰岔路就多起来。阿宁一时犯了难。
“我没关系的，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先上去吧。”小艾看出了阿宁的为难，懂事地说道。
阿宁立刻摇头道：“不行，我们上到山顶肯定是晚上了，而你脚上了又不能走不能下山的，大晚上把你一个人搁在这里怎么行呢，我怎么能放心呢，小艾，姐姐知道你听话懂事，但别在这种时候太懂事了，知不知道。”说完看一眼蒋天，“这样吧，阿天，要不就你在这里陪着小艾，要是明天天亮我么还没回来，你就先带小艾回去，恩？”
纤纤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但是又不好说什么，蒋天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小艾，点了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
眼见着夜色将至，阿宁带着纤纤要赶紧上山去了，小艾在路旁坐着，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蒋天看见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肯定是在心里自责了。
夜色渐渐蔓延下来，蒋天找了些木头来生了火，火星子噼里啪啦的跳动，他坐得离小艾远些，咳了咳道：“肚子饿不饿？”
小艾摇一摇头。
两个人又是长长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小艾才说到：“对不起啊天哥哥，纤纤姐姐会不会生你的气啊。”
蒋天笑一下，这小丫头，心里倒是很通透，看出纤纤不高兴了，可是他的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善良那么懂得忍让呢，明明自己留下来照顾她是应当的，从小到大，她都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像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样，她还那么小，躺在小木床上，外婆给她盖着一张小毯子，他看着她时不时将小拳头塞进嘴里咬一咬，外婆说：“阿天，这是妹妹。”
阿天，这是妹妹。
他一直都记得，多可爱的一个女娃娃，是妹妹。
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带她去江边，带她去爬树，她高兴的时候会咯咯的笑，大多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又乖又懂事，他忙的时候，拿张小凳子给她坐着，她就在一旁坐着，从来都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吵你闹你。
他最喜欢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地里，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还会时不时仰起头来叫他一声天哥哥。
后来他要去省城读书，见她的时候就愈发少了，每一次都很期待着放假，从学校的周边买些小玩意带给她，哪怕只是一件小小的礼物，都已经够她乐呵一整天，直到他十七岁那年，帮她带回来一只小娃娃，回来时再也找不到她，外婆说：“妹妹啊，妹妹被他爸爸接走了。”
那个时候他还会追着问：“接走了，接到哪里去了？”
可是外婆也不知道，他心里失落落的，就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后来便难得再见到她，只有过年时偶尔见她一两次，小姑娘已经跟自己很生分的样子，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客客气气的叫他一句：“天哥哥。”
那时候宿舍里时常会讨论到初恋，初恋是件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十七十八岁的年纪上，可是他没有初恋，他能想起的，只是那个乖乖巧巧又安安静静的女孩子，想起拉住她的手时那软乎乎又嫩呼呼的感觉，直到他毕业那年，有一天，在球场边的树底下，见到一个女孩子坐在树旁，手里捧着一本书，全身像是笼罩在阳光里，那么安静，又那么美好的样子。
他陷入回忆里，小艾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一堆火里，火星子还在噼里啪啦跳个不停，他隔着火光看着她，她整张脸都被火光映得通红，长长的睫毛，一双灵动的眼睛，小鼻子高挺高挺的，明明是素颜朝天，却还那么漂亮，他想她真的是很漂亮，也许再长大点会更漂亮，他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小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天哥哥……你能不能坐过来一点，我有点害怕。”
这是四处无人的半山腰上，周围又黑又静的，只有面前一堆火，火光通红通红的，火星子噼里啪啦的跳动着，小艾的心里多少都有些害怕。
蒋天听见她的话，挪过去坐得靠近些，小艾也主动挪过来一些，小艾偏着头看他，下一瞬不自觉就抬起了手，小艾抬起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脸，手腕就被一把抓住：“你干什么？”
“我……我以为你脸上有脏东西。”小艾说完，眼神却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松开她的手。
两个人坐得近，小艾不自然地就想撩一撩耳边的发，夜空布满了星光，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装不不经意间地问一句：“纤纤姐姐……你为什么会喜欢纤纤姐姐，因为她长得漂亮么？”
女孩子似乎都会介意那些长得比自己漂亮的女孩，蒋天想起纤纤也曾这样问过自己是不是觉得小艾很漂亮，没想到小艾也会问这样的问题，怎么说呢，纤纤是漂亮，是让人一见就觉得漂亮的那种漂亮，可是他的小丫头呢，却美好得像一朵白梨花，清清淡淡的。
当然这是他心里的想法，在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白月光跟朱砂痣，她就是他心里的白月光，而纤纤便是那一点朱砂痣。
小艾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问道：“天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可是他都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啊。她的天哥哥，怎么这么不喜欢跟自己说话了呢。多么不容易的两人独处时间，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身后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猛然窜进灌木丛里，小艾吓了一跳，一头扑进蒋天怀里，很快灌木丛中便没了动静，蒋天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别怕，也许只是一只兔子。”
小艾的头埋在他颈间，手上却渐渐搂上他的脖子，他身上的味道一如多年前那样令自己安心，小艾心里莫名悸动起来，却又像控制不住，偏头轻轻地轻轻地在他颊边亲了亲。
“小艾……”他试图拨开她的手，小艾却将他搂得更紧。
“天哥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你，我不想你是我的哥哥，我想像纤纤姐姐那样，天哥哥，你喜欢我的对不对，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她像是一定要求证些什么。
蒋天拨开她的手，她又继续缠上来，温热的气息一直在颈边动脉处萦绕，带着少女的气息，又带着些淡淡地清香，怀里是温香软玉，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小艾自己将自己的行为定义为勾引。
对，勾引，她是在勾引她的天哥哥，她不顾一切，整个人黏在他身上，她的手很软，执意的捧着他的脸就亲上去，旁边的一堆火还烧得很旺，草地上映出两个纠缠的身影。
小艾亲在他的嘴角，感觉到他的无动于衷，感觉到他的冷漠，她却不死心，在他唇边重重的咬一口，等到他呼痛，她舌头抵进去，蒋天觉得脑中有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一手掌住她的脑袋，一手抓住她乱摸的手，含着她的唇重重的吮吸。
那是他从小到大都宝贝着的人，他怎么会不喜欢她，他只是懂得了克制，他们两个人哪里有可能呢，可是她怎么就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还要来做这些会让他道德底线崩溃的事情，他身体上没有办法抵抗她，没有办法拒绝她，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反抗，他们之间不可以，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的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探进去，等指尖触碰到她细嫩的皮肤，脑中像是过了电，他在干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她是小艾，是妹妹。
是妹妹。
他推开她，猛地站起来，小艾看着他：“天哥哥……”
蒋天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蹲下身给她盖上：“小艾，我是你天哥哥，永远都只是哥哥，你明白么？”
小艾低着头，眼眶红红的，半晌落下泪来：“对不起……”
“小艾，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还小，很多事情可能都不懂，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知道，你还可以遇见更好的人，也许那个时候……”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小艾抬手抹一抹泪，这些安慰的话又何必要来对她说呢，她知道，她不如纤纤姐姐，那样优秀的女孩才配做他的女朋友吧，而自己，自己——只是妹妹。
她想通这个，却感觉更难过，接下来，两个人再无言语，蒋天隔着一堆火将她望着，却也只是这样将她望着，他再不能说得更多，也不能去做点什么，也许过了今晚，两个人就会相安无事，可如果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做了点什么，那就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
夜里静静地只有小艾的抽噎声，她哭得久了哭得累了，才吸着鼻子，背对着他问：“我只是想知道，从小到大，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怎么会不喜欢呢，他也会经常想，倘或她不是妹妹呢，倘或她不是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