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下碧水寒,荷上彩蝶飞!初阳下林府东苑晚月亭下塘水洋洋,柳氏独坐栏前漠望着水中荷叶上戏耍的蝴蝶,脸上露出久违笑意。自从三年前林月如离开,作为母亲的她就日夜以泪洗面,如今女儿回来了,她就急切差人送了书信。
当初林月如选择带着安王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身为太傅的林永孝是极为震怒的,这种无耻行为无疑是给林家脸上抹黑,所以林府每一个人出去送别,也没给她一丝的钱物。
“你说月如会来么。”柳氏对身旁的吴妈说,吴妈稍有疑虑回答,“应该会,小姐自幼懂事,对以前的事断不会记在心上。”
柳氏欣慰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然性格刁蛮,从小却与你很亲近,自然是更了解她。”
此时,有人来报,说是小姐已经出了馆舍,很快就会过来,柳氏立刻整理衣衫,吩咐下去准备迎接小姐。
林府地处京城偏西一个普通大街深处,周遭车马很少,林府的人也很少出门走动,林太傅更是深居简出,整日里窝在书房研究学术,最近两年连朝政也很少参与。有人说是因为小女儿与安王的丑事,让他没脸见人,也有人说皇上有意冷落他,让他闭门思过,无论各种原因,如今的林府已经不像以前的门庭若市。
林月如下了轿,在府丁和丫鬟侍候下进入府中,院落和庭房还是老样子,只是人丁少了一些,假山的露台多了些青苔。还好物是人在,一切尚可重来。
“我的儿回来了。”
处于庭前的柳氏看见林月如到来,早就热泪盈眶,扬手小跑过来,饶是林月如坚强如斯,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情,扑过来跪在地上,“娘,不孝儿回来看你了。”
柳氏紧紧把月如搂在怀里,二人就是一顿痛苦,下人们也感同身受痛哭流涕。一阵离别之苦过后,柳氏夹着月如胳膊进入厅堂,与正堂并排坐下,吴妈带人上了果盘米糕等小吃,月如又与吴妈寒暄了一会,大家才平息下来。
听月如去说了边陲生活凄苦,柳氏怜惜说道,“明儿我就去进宫,与你姑姑一起见皇上,死活让你留下,莫在去受那无畏痛苦。”
“娘,此事女儿自有打算,您还是不要给姑姑添乱了。”林月如推诿。
“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要听我的,三年前就是太任由你了,使得我们家人不能相见,还有你那执拗的爹爹,说什么也不让我给你捎信,以前我就没发现他是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柳氏抱怨着。
知道母亲现在气头上,林月如也不便无她争辩,四下里看了看,几个旧的侍女丫头们都在,人数少了一点,却也有一两个新添人丁。
“这两年你爹朝事上了,人情交往也跟着少了,你兄姐也不在身边,用不上的人就打发了,倒是皇上可怜咱们,给加了些封赏,还赐了两个丫鬟。”柳氏细心介绍。
“娘~”林月如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复杂问曰,“爹爹在吗。”
毕竟是亲骨肉,再有怨恨也割断不了这份情感,柳氏激动的叹息一声,“他在书房,你去吧,他也很想你了。”
书房在林府北苑,院落进没有假山,只有树林池塘和楼阁,楼阁有两座,一座书阁,一座暮阁。小时候父亲在书阁里教导子女四人读书知礼,玩些时候就去暮阁休息,林月如是最用功的一个,经常读书至深夜又独自睡在书阁中,林永孝对她也寄予厚望。
如今再到北苑,池水依旧,林木苍黄,林月如不由得心酸。这时,一个丫鬟端着汤药从里面走出来,锐利的眼神瞅了林月如一眼匆忙走过。
“等下,你叫什么名字,是来做什么!”林月如忽然拦住丫鬟,丫鬟很有礼貌稽首回答,“回小姐,我叫绿珠,过来给老爷送药的。”
来的时候柳氏说了,林永孝近年来缓了喘鸣,每天早晚两遍药,药都是宫里御医开的,而这个绿珠也是皇上赐给林府么一个丫头。还有一个叫碧荷,刚才在前厅里已经见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林月如奇怪问她,绿珠稍微停顿回曰,“之前府里就传开了,再见小姐这样的仪容举止就八九不离十了,刚才老爷还问奴婢呢,您快些去瞧瞧吧。”绿珠说着就独自走了。
好机灵的丫头,不愧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不知怎地,林月如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事。姑且不论她,以后有机会仔细调查一下这个事,想着林月如就进了书阁。
依着林永孝的习惯,喜欢在三楼读书,靠着后窗,正好能接受池子上吹来的风,还不时的吟诗一首聊做欢喜。
“爹爹~”
林月如一声悲痛深切的呼声,把此时正凝目远视的林永孝从惆怅里唤了回来。回过头来,林永孝收紧眉头,眼睛闪动的打量着月如。
噗通一声,月如跪于地上,“女儿不孝,给爹爹添麻烦了。”说着林月如就泪如雨下,手背不停的摸着眼睛,跟做错事小孩子一般。
沉默了很久,林永孝慢慢起身,有些恍惚的过来扶起她,“好,回来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林永孝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异常的镇定。
父母二人相坐述说了这三年的过往,林月如边睡生活的辛苦自不用说,不曾想林府的生活也这般落寞,皇上对他渐渐疏远,几乎免了他所有朝政。林永孝逐渐心灰意冷,加上对女儿的愧疚,身体日渐衰败,不久的淤积了喘鸣。
皇上可怜他人老身衰,曾经有功于朝廷加了不少封赏,本来柳妃要过来看看,都被皇上阻止了,说是不合礼仪,皇妃没有探望臣子的先例。
林月如对皇上的态度很是不解,这次回来种种迹象表明皇上不想再追责安王的事,对她自己也很客气。对林永孝也算尽了君臣之礼,免了朝政还加了封赏,为何偏偏不允许柳妃与林府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