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和痛意排山倒海般袭来，喉咙弥满了铁屑般的腥味，独孤衍承受不住，再度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想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响，刚一张嘴，便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是太医院的一众太医，玉儿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冷漠的看着他。
“皇上，皇后娘娘为救您香消玉殒，难道皇上要什么都不顾地跟了去么？哪怕是为了皇后娘，老臣都还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
“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
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齐齐跪了下去，独孤衍面上已无半点求生的神色，眸子里布满了绝望。
玉儿突然狠狠地推开那些碍事的太医，挤到独孤衍面前，声音无比尖锐：“皇上这条命是我家小姐给的！皇上若敢不珍惜它，玉儿就算死后入十八层地狱，也要诅咒皇上不得善终！”
“放肆！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跟皇上这样说话！”
年龄最长的太医脸色沉了沉，对着玉儿厉声喝道。
玉儿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贱婢怎样皇帝又怎样？你们当初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姐是妖后，到头来，还不是我家小姐用命救了你们的皇上！”
听闻这话，众人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独孤衍如死水般沉寂的眸子，终于有了丝丝波动，他剧烈的咳嗽着，“你说的对，这条命，是轻悠给的。朕怎么能放弃？怎么敢放弃……”
“知道便好！”玉儿红着眼，冷哼了一声。
独孤衍的视线变得模糊，可是凤轻悠的面容竟渐渐清晰，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
可是还未触及到半分，画面，便倏然碎裂，焚烧成灰。
他咳嗽着，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给朕备马，朕要去天佑寺！”
天佑寺后面有一片枇杷林，那是四年前，他和凤轻悠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如果时光将一切都错开，不让他们在槐月相遇，亦或者不让他们相遇。
或许轻悠就会嫁给一个将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的人。
或许就不用爱得那么辛苦，或许就不会在最好的年华香消玉殒。
说到底，一切，都是拜他独孤衍所赐。
众太医惊愕，旋即重重地磕头阻挠，“皇上不可啊，您这样，会伤害龙体的！”
独孤衍的眸子倏然冷了下来，周身散发阵阵寒意，他冷眼看着这些太医，语气不容置喙，“朕说，给朕备马！若再阻拦，满门抄斩！”
他的话让在场的一众太医噤若寒蝉，众人纷纷闭嘴，大气都不敢出。
凤皇后就是皇上的逆鳞，谁都不可触碰，如今皇上得知一切真相，要去祭拜凤皇后，他们若执意阻拦，只怕真的人头不保。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看看，可不是这样吗。
无论是独孤锦还是独孤衍，都过不了一个叫凤轻悠的劫……
马匹很快准备好，独孤衍也换了一身便装，快马加鞭地赶去天佑寺。
他要来看看他的轻悠，他来祭拜，也来道歉。
他欠轻悠的，永远，都还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