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昊天晕倒了,还流了血。
助理已经跑到医院里去叫人了,只剩下方语曼一个,茫然无助地死死抓着宁昊天的手。
他的手心都是冷汗,显然是强忍了许久。
方语曼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终于将手摸到了他的脸。
湿黏的一片,他吐血了?
她迅速在脑海中搜索有限的医学常识,可思绪却一片混乱。
“宁昊天,你醒醒啊。”她呼叫无门,心里更是焦急。
“夫人,让一下,担架车过来了。”助理的声音远远响起。
方语曼一个激灵,手猛地一缩,以最快的速度,摸索着站了起来,紧紧地贴在车门上。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要耽误医生的抢救。
她听见担架车的声音渐渐远去,扶着车门的手,微微发抖。
谁能帮帮她?她想跟上去呀。
她急得掉下了眼泪。
刚刚失明的时候,她也没像现在这样彷徨无助过。
“夫人,跟我走。”还好,助理将宁昊天送进急救室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来找她了。
方语曼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扯着助理的衣袖,不管不顾地跟着他往前走。
她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个盲人,也忘了留意脚下的路,她的脑子里,只有宁昊天的安危。
“夫人,您先坐在这里,我去看看情况。”助理扶着方语曼坐在急救室前的椅子上,又跑开了。
方语曼只是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要乖乖的,不给人添麻烦,直到宁昊天从急救室里出来。
即使害怕,她也要一个人努力面对。
她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对她来说,却像几年那么长。
助理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夫人,宁总胃出血复发,医生正在抢救。您不要太过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
方语曼很想问,宁昊天为什么会胃出血,但嘴巴张了张,最终吐出的话却是,“你能陪我呆一会吗?”
“好。”助理说着,在她身边坐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宁总没日没夜地工作,才会累倒的。本来他应该住院,好好调养身体,可是听到您的消息,他就立刻赶过来了。”
方语曼沉默着点点头。
想到宁昊天拖着病痛的身体,漂洋过海来找她,却一直被她冷冰冰地对待。
她就又是震惊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又是心酸。
可是,他给了她那么多伤害,这迟来的补救,就能弥补过去的一切吗?
等了许久,她说:“你再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助理立刻起身,几分钟后又回来了,“医生说发现得及时,抢救很成功,呆会就能出来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
方语曼点头,淡淡地说:“那就好。”
不管怎么说,听见宁昊天没事,她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助理办事很利落,给宁昊天办好了VIP病房,又安顿好了方语曼,这才默默退了出去。
方语曼坐在床边,等待宁昊天醒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宁昊天终于深深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看见方语曼,他微勾唇角,牵过她的手,轻轻握住。
麻药的药效还没完全消失,他浑身无力,费了好大劲才说:“拿掉孩子,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身体不适合生育。”
他知道,这就是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赶快澄清误会,才能让她放下心中的怨念,跟他回国。
方语曼的心,好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
孩子,是她不愿提及的禁忌话题。
她之所以如此珍惜那个孩子,除了因为,那是自己的骨肉之外,还因为,那是她与宁昊天之间,唯一的无法割舍的联系。
因此,被宁昊天亲手拿掉孩子,才越发让她心灰意冷。
即便今天知道,他是另有隐情,她仍然无法原谅他,不跟她商量,就擅自拿掉了她的孩子。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宁昊天虚弱地说。
方语曼心中冷笑,她都快没命了,还生什么孩子!
她面无表情,并不接他的话,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请求你,把乔骆捞出来。”
宁昊天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他不顾自己的身体,一门心思求和,向这个女人澄清误会。
可是她不仅不为所动,还心心念念着乔骆,难道她的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
乔骆究竟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她到底是故意气他,还是真的打算和那个男人一起过了?
“别做梦了。”他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又带了距离感。
“宁昊天,如果你不来,乔骆也不会出事。他照顾了我这么久,你一来就对他拳脚相向,你凭什么?”方语曼的语气有些激动,显然在她看来,宁昊天的做法,十分不可理喻。
宁昊天快要气炸了,乔骆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想把他宁昊天的女人据为己有。
他现在被关在美国的警局,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要是落在自己手里,哼,下场肯定比现在还惨!
“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应该庆幸他进了警察局,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方语曼冷笑,“宁昊天,你知不知道,你唯我独尊的样子,很可笑?”
可笑?那也总比乔骆那家伙摇尾乞怜好吧,宁昊天心中不屑。
“那好。”方语曼冷着脸站起来,摸索着往前走,“既然你不答应我的请求,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会再求你任何事,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你就当我死了。”
宁昊天看着她行动不便却固执的背影,气得胸口发堵。
这个女人,守在他的床前等他醒来,就是为了替乔骆求情?
如果没有乔骆,是不是就算他死了,她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可恶的是,尽管她这么狠心,自己还是没办法放开她。
“好吧。”念头不过转了一瞬,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可以答应帮你救他,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