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城看到了,她的眼眶红红的像是一直受惊的小猫,浑身瑟缩着,却又不肯低头。
这样的慕凌歌,分明柔弱到了极点,却又不露分毫。
他微微顿了顿,这才放开了她,然后坐在床头,“哭什么?”
莫名的一句话,问得她浑身一僵,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警惕地看向他。
“我哪有哭?顾先生,你别搞笑了可以么?”生硬的话音,分明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疏离和嘲讽。
可顾南城却难得的没有和她计较,男人不徐不疾地看了她一眼,悠然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插在她心口的位置。
“不是说喜欢陆舟么?我让他过来?”
“……”
虽然知道他是在欲擒故纵,可慕凌歌还是忍不住想要骂人,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他难道看不到她究竟有多痛苦么?
而顾南城,却觉得,对于慕凌歌这样的小刺猬而言,陆舟是她重拾铠甲最好的办法。
果不其然,下一秒,慕凌歌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了,我的事情不劳烦顾先生操心,很快,我会处理好慕氏的事情,不会给你添麻烦!”
依旧是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
有时候,顾南城会觉得,让她留在荣禾做一个小小的总监太屈才了,以慕凌歌的才华,只要她想,或许成绩不会低于现在的荣禾。
然后,她将枕头往旁边一扔,翻身从床上下来,转身就要出门。
顾南城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命令,“楼下给你准备了早餐,吃完了再去。”
“呵……”慕凌歌没有着急出门,而是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顾先生你这么惺惺作态很好玩?忘了说,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是的,她不需要。
即使是去面对慕氏,也绝对不需要他的援手。
但是,慕凌歌错了。
等她提着包站在慕氏办公楼下面的时候,她却彻底顿住了,不知以什么身份走进大门,更不知……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趾高气昂的走进办公楼。
办公室里,好一派祥和的景象,副总的办公室门虚掩着,话音隐隐约约,烟雾缭绕。
慕凌歌直接推开了门,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然后冷声询问,“这就是你上班时候的态度?和荣禾的合作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指望慕氏以后用什么方式维系下去?”
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慕凌歌从小在慕家长大,从有记忆以来,姐姐和弟弟就看不起她,说她是私生女,而父亲也很少过问她的生活。
否则,她在顾南城家里受尽委屈,又怎么会没人管?
“哟,慕凌歌,我当是谁呢?就凭你这样一个女人,也敢到慕氏撒野?怎么不去爸爸那里?觉得我好欺负么?”慕林煌看着她,冷嘲热讽。
他倒是一贯游手好闲,慕凌歌不足为奇。
只是她没想到,慕林煌居然可以为所欲为到在公司的办公室里聚众赌博的地步。
“骂完了你,我就去找他算账!”慕凌歌冷笑起来,又有些失望。
当初,自己为了维系慕氏,不惜算计顾南城,可他们呢?她的努力,慕家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
“哟,慕凌歌,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慕林煌将手里的一叠扑克牌往桌上重重的一扔,然后不屑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嫁给了顾南城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我们慕氏你不都看不上的么?怎么?现在慕氏才出了这么点小事,自以为了不起的你,就要和家里划清界限了?”
咄咄逼人的一句话。
“还是说,你打算六亲不认?”他看了她一眼,笑容愈发多出了几分挑衅。
是的,没错,慕凌歌甚至可以笃定,慕林煌之所以如此嚣张,就是觉得她可以借助顾南城的势力。
她走上前去,直接踢翻了摆在地上的,摆满了扑克牌的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慕林煌,“是,我就是打算六亲不认,要是媒体知道,慕氏的公子哥居然在办公室里赌博,想过你的以后吗?”
如果说以前她对这个弟弟还能有几分忍让的话,现在慕凌歌真的受够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唇角扬起了几分冰冷。
慕林煌听到她的话,却也不以为意,“慕凌歌,你把我拖下水,还以为以后自己会有立足之地么?”
他问话的时候,慕凌歌却不看他,她转身就往外走,然后肆无忌惮地推开了父亲慕刚的办公室。
倒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一些,却也不着急,慕刚拿着一份报纸,在看,大概以为进来的是助理,笑呵呵的说,“你看看这球打的……”
慕凌歌莫名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你怎么来了?”慕刚看着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多出几分厌恶来。
“我就不能来了么?慕氏和荣和的合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球?”她冷冷地问道。
如果不是爷爷已经躺在病床上了,看到他这样,怕是也要气死了吧?
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
慕刚却放下了手里的报纸,靠在椅背上,慵懒而又潇洒,“嗨,有你在,爸能担心什么?”
他的确看不上慕凌歌。
可是,在公司的事情上,慕家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尝试着通过慕凌歌贴上顾南城,有荣禾这个靠山,大概是他们觉得慕凌歌这辈子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情了。
慕凌歌忍无可忍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要和顾南城离婚了呢?”
她只是赌气在说这话,她知道,父亲心里自己就是交易品。
听到这话,慕刚立刻就冷了一张脸,然后冷嘲热讽地看着她,“慕凌歌你疯了吧?你爸现在事业正处在关键时期,你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
过河?慕凌歌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心好痛,她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想要掉眼泪,甚至想要一个温暖的肩膀。
可这些,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场婚姻蹉跎到了最后,她只有一张充满嘲讽的结婚协议,上面写着五年后她和顾南城互不干涉。
甚至连他的财产,她都得不到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