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意识尚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一双手撩起了她的衣角,后背随之而来的凉意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惊恐的望向身后的人,扭过头对上了那双深邃似大海的眼眸,刹那间,连清浅眼睛一眨不眨的愣住了。他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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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澡之后下楼,陆墨的余光注意到连清浅的背影僵硬了起来,就连喝汤的手都细微的抖动,她好像很怕他?陆墨朝着连清浅走去,发觉她的汤勺没有再动过了,刚才他分明看到她喝得很愉快,一勺接着一勺,眉眼里都沾染上了美味的幸福。因为他的到来,她连美味都顾不上了么?
一股炸毛的烦躁涌上心头,如同洪荒野兽,朝他浑身冲来。
陆墨抬腿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吃饭,拿起车钥匙关上门,失落感卷席了他全身,他靠着门沉默了许久,才直起身子走向电梯。
走到地下车库找了一圈,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打车回来的,他的车还在思源骨科医院,心烦意乱的他狠狠的朝着前方的空气踢了一脚,烦闷的双手插着腰,咬牙切齿的重叹一口气。
这个女人总是有能力,一下子就将他的生活折腾的乌烟瘴气,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抽出一支烟,边走路边点了火,打车,去医院。
找到他的停车位,刚打开车门就瞥见车后座上那只她的巨大包,就像是工具包似的,艺术家似乎也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
好不容易从她身上摆脱出来的思绪又绕回了她的身上,想到她受伤的后背和那件并不合适她伤势的衣服,陆墨的眉心紧紧的蹙起来,脑袋忙着想她的事情,手也不闲着,把车开到最近的万达广场,去给她买舒适的衣服换着穿。
这不是第一次他来商场买女装了,上一次是在墨尔本的一个小村庄,可巧的是,上一次和这一次,为的都是同一个女人。或许全世界也只有她,能让骄傲淡漠的陆墨放下直男癌,做出他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如果不是遇到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温柔。
陆墨在导购员暧昧的视线下快速挑选了一套真丝的居家服,穿着这套宽松的款式应该不会再蹭到伤口,增加伤口负担了。结完帐后,他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走到另一个楼层里又挑选了一套可以出门的宽松衣服。
其实,他知道连清浅喜欢的是束身连衣裙,穿得是M码,三围90,63,91,34C,只要商场上新有束身连衣裙的,他都会订了让他们送到家里来,就放在公寓那个装扮间里,有几箱衣服实在放不下就放在储物柜里。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顺着连清浅的意思,可是她后背受伤了不能再任性,就买了一套黑色原宿连衣裙,胳膊处带着两条白色的圈。这件衣服她应该会喜欢吧,他想。
拿着两个袋子上了车,小心的放在后座上,面目变得异常温柔,他的身边像是个有柔情的漩涡翻涌,将全世界的柔情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感动了天地。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怕她洗澡后没有衣服可穿,一踩油门将速度飙上去,直直的朝着海怡华园开去。
他不是没有给她穿得衣服,只是那些都不是他今天准备的,那是他过去的4年的温柔。自从心里有个她,他不再是那个了无心事的男人,新买了套公寓,特地叮嘱设计师要专门装扮一个公主房,房间里的设计都是他亲自操办的。
他知道她喜欢束身连衣裙,给商场打了电话,一有新款就送到他家里来。可是后来,他发现她也会穿版型好看的呢大衣,又叫商场送呢大衣过来,再后来,从头到脚所有的装饰他的公主房里都有了。
她出的书,画过的画,设计的周边,她的漫展都是他会光顾的美好。不管他有多大的挫折伤痛,她的画就像是一阵春风总是摧枯拉朽的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他能够看着她的画发呆很久,温暖而缱绻的眼神,又像是透着画看到了一个什么人。
可是,这是陆墨的秘密,他还没准备好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展现在连清浅,他不确定当她看到之后,是心疼亦或者是嘲讽,觉得好笑,他害怕走到做不成朋友的那一步。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使劲,骨节个个勒得透白,他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紧张感,全世界他不确定的事情,恐怕就只有连清浅的心了吧。
把车缓缓的停到公寓楼下,从后座上提起她的包和衣服,刚下车,他的步伐骤然停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约莫十秒之后,他掏出手机给公寓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让王嫂下来拿东西。
王嫂很快就下来了,看到倚着车门的陆墨,疾步朝着他走来,礼貌的叫了声,“陆先生。”
陆墨淡淡的点点头,掐灭手中燃着的烟,从驾驶室上拎出包和衣服递给王嫂,利索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转而上了车,‘啪’的一声带上了门,将车掉头后,又缓缓地停在了王嫂的面前,止住了她刚要离开的脚步。
“陆先生,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搁在车窗上,迟疑了片刻后,清了清嗓子,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把衣服塞到包里,放在沙发上就好。”
王嫂不明的看了看陆墨,但没有多问,目送着陆墨的车远去后,这才抬步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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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到轻微的动作惊醒了连清浅,那双小鹿般受惊吓的眼眸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她一脸警备的望着他,仿佛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陆墨的眼眸一沉,淡漠的眼神扫过她青紫的后背。
见陆墨的眼神朝着自己的后背瞧过来,连清浅下意识的往沙发那边靠,不想让陆墨检查自己的伤况。
红肿要比上午好一些了,淤血尚未化散多少。确定伤口之后,他就像是触电般快速放下她的衣摆,就像是碰过脏东西般嫌恶的伸出手保持刚才捏她衣摆的动作,直奔洗手间,洗手,消毒,再洗手。仿若洗多少遍都觉得脏,怎么洗都去不掉心中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