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院,副院长早就下班了,在打电话告诉他撞车经过之后,宋知薇果然被狠狠责骂了一通。
“你知不知道维修次数多了,来年的保险费会涨?你知不知道我这车漆有多贵,补一次要花多少钱?你又知不知道我借车给你不是让你去撞车的?你驾照是买的吗?开错道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那你做手术是不是连器官都要弄错?”
听着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教训,宋知薇心中有些冒火。今天本来是由副院长去警局的,但他临时说自己有事,硬是把宋知薇从手术室里拖了出来让她代替自己去,所以才会开他的车。虽说撞车是她的错,可要不是他什么事情都推给她做,让她在连续做了三个手术之后还要来回奔波,她可能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生气归生气,但作为下属,宋知薇不敢跟蛮不讲理的副院长争论,免得他这个月又找借口扣她的奖金。
在被骂了足足半个小时之后,副院长总算同意找保险公司理赔,但宋知薇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以后必须要还。
身心疲惫的宋知薇穿上白大褂走进值班室,里面只有一名男护士,看见她走进来,有些诧异:“宋医生,今天又是你值班?你不是去警犬大队了吗,现在才回来?”
宋知薇边接水边回答:“是啊,现在才有空喝杯水。”
男护士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明知道你今天值班副院长还安排你去体检,真的把你当铁人了,他自己倒好,下午两点就找借口溜了。”
宋知薇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看住院区的监控录像,她笑了笑,说道:“还好,我有李医生和廖医生帮忙,体检倒比做手术轻松多了。”
“可是你一整天都没休息到,晚上要是有突发情况的话,你会很累的。”男护士担心道。
宋知薇朝他宽慰一笑:“没事,我精神很好,待会吃碗泡面补充体力就行了。”
男护士叹了口气:“宋姐,你就是心宽,什么都不计较。那你先吃面吧,我去看看输液的那只博美。”
看着男护士离开的背影,宋知薇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哪是心宽啊,是为了饭碗啊。连续上28小时的班怎么可能不累,但这年头做什么工作不累?为了养家,她不拼不行啊。再过两年等她混上管理级别了,情况就会改善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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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轩,怎么现在才到家?辛苦一天了吧,快坐下,妈妈让张婶给你炒两个菜,马上就好。你先喝碗汤垫垫肚子。”卫家位于市中心的跃层住宅里,一名保养得宜的中年贵妇正拉着迟迟到家的儿子嘘寒问暖个不停。一会儿说他看上去又瘦了,要多喝点汤水补补;一会儿埋怨他光顾着工作连家也不回;一会儿又高兴地表示他调回市里了以后就有更多时间陪父母了。
身着军装的男人对母亲的问询回答了几句,就径直走向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唤道:“爸。”
卫长空合上报纸,对儿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跟你爸已经吃过饭了,卫轩,你赶快来吃饭。”林琼招呼道,同时让张婶赶紧去多炒几个菜。
就在卫轩坐下来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卫长空似无意间提了一句:“改天和小宋一起回家,尝尝你***手艺。”
卫长空的一句提议顿时令家里的气氛变得微妙,林琼张罗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似乎停滞了几秒,而卫轩则提起筷子默默吃饭,没有作答。
没有听到答复,卫长空侧过头看向卫轩,语气里有些教训的成分在,“你以前离得远我就不说了,既然现在你们在一座城市里,那么理所当然该住在一起。吃完饭你就去找小宋吧。”
林琼不乐意了,“孩子才刚回家你就急着赶他走,有你这样当爸的吗?我告诉你,你不心疼孩子我心疼,我都有大半年没看到他了,今晚必须得留下来好好跟我说说话。”
卫长空浓眉一皱,“你那些话什么时候说都可以,他现在最该见的人是小宋。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卫轩你这一年连一通电话都没给小宋打吧?我不管当初你有多不情愿,这结婚证已经扯了,你就必须得把她当你的妻子对待。”
一提到这桩婚事,林琼脸上的嫌弃和恼怒根本无法掩饰,“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当时你要做搭桥手术,儿子怎么会妥协娶她?家庭背景我不多说了,说多了你又要发脾气说我侮辱你战友,就说这姑娘自身吧,连最基本的敬老之心都没有。按照你的说法,她跟卫轩也算夫妻了,这一年有没有来看过你?逢年过节有没有给我们打过一通电话?素质这么低,怎么配得上我们卫轩?”
卫长空指着卫轩争辩道:“我们一直在外地,她连地址都不知道怎么来看我们?电话你问问他,有没有告诉人家小宋?”
“有心什么都能知道,她就是没那个心!”林琼反正对这个“儿媳妇”一万个不满意,更心疼委屈了自家优秀儿子,老头子做手术的时候不敢激怒他,现在早就恢复了,她也想把话给挑明了,“当初你非要让儿子娶她的时候,我就说了,给他们一年的时间培养感情,成不成我们都不插手。现在一年了吧,结果你也看到了吧,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再给你说一遍,小宋是个好姑娘,是你儿子委屈了人家姑娘!”卫长空指责道,“你就是嫌宋家不是高门大户,你就是有封建思想、门第偏见!”
“我封建?明明是你搞的包办婚姻,反倒指责我偏见了?卫长空,我今天就挑明了,这儿媳妇我不认!”
“认不认不依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执得不可开交,而身在风暴中心的卫轩却像事不关己一样淡定地吃完了饭,然后站起身来,打断了父母的争吵:“单位还有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