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一个清瘦的男子坐在镜子前,刚洗去脸上的浓妆,茶楼老板就已经来了,“骆老板、骆公子!”
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茶楼老板,他是戏班子的老板骆天华,刚才在台上表演的骆公子便是他十六年前收养的义子骆子苒,年轻时候,他也有过喜欢的女人,然而最终那个女人始乱终弃,因为他伶人的身份不得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只能做个小爷,他心高气傲,一怒之下就离开那个女人,打算从此孤独终老,却在十六年前,收养了一个孤儿,也就是他的义子骆子苒,将毕生才学都教授给他,却也改变不了骆子苒只能是一个戏子的命运。
“王老板有事?”骆天华的声音有些哑了,大约是年纪大了,即便他才四十岁,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饱经风霜,让他整个人苍老了很多,加上少时练功受伤的旧疾,没到刮风下雪的天就会发作,已经不能再登台表演了,好在骆子苒没有辜负他的栽培,如今也是颇有盛名的名伶,可以独当一面,挑起戏班子的大梁。
“雅间有客官请骆公子过去一趟!”茶楼王老板和骆天华是合作关系,因为有了骆天华的戏班子,他的茶楼才能比别家的茶楼生意更红火。
骆子苒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刚刚打发了那些男人女人送来的折扇和帕子,这会儿居然有人要他出面陪客,“王老板,你知道我的规矩的!”这声音如黄鹂鸟那般清脆悦耳,又如潺潺流水那般纯净。
王老板笑了笑,“这次不一样,那可是摄政王,摄政王点名让你过去!”
果不其然,骆家父子在听说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时,脸色都变了,有畏惧也有忐忑,骆子苒看了骆天华一样,咬着嘴唇,不知道这个摄政王突然要召见自己的目的。
过去他们也有进宫表演过,但是这位摄政王似乎并不喜欢看戏,每次都是象征性的道场看一会儿就离开了,今天突然要见自己,有些匪夷所思。
王老板知道这两父子被吓到了,其实他自己听到小二哥来通报的时候,也被吓到了,“骆公子,摄政王特别交代,让你洗干净脸上的红妆去见他。”
骆子苒心里越发的狐疑了,“好,我换了衣服就随你去!”
“为父陪你一起去吧!”骆天华有些不放心。
“义父不可,摄政王既然点名让我去,您这时候一起过去,反而会惹恼他!”
就在朱雅芸觉得今日没戏,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看到骆子苒出现在人群中,他的出现也引起了不少人的骚动,各种目光垂涎欲滴的盯着骆子苒,骆子苒不仅戏唱得好,人长得也漂亮,自然引得女人们趋之若鹜。
朱雅芸激动的要上前说话,却看到骆子苒上了楼上的雅间,一抬眸就看到扶栏旁的沈千寻,眼中闪过诧异,随后是阴毒,她看上的男子,凭什么被沈千寻抢走?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还是雅间,她很有银子吗?
骆子苒提着衣摆来到雅间,低眉顺眼的下跪:“草民叩见摄政王殿下!”
这一跪倒是吓了沈千寻一跳,她原本就是想看看这骆公子是什么模样,怎么一上来就下跪磕头了。
南宫寒静静的品尝,仿佛完全当骆子苒是空气,也不开口让他起来,气氛有些凝滞,骆子苒自始至终都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即便知道可能是对方的为难,也不敢反抗,他只是一个戏子,对方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只需要一句话,随时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沈千寻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吧,别客气!”
见沈千寻这般坚持,骆子苒也不好推脱,再推辞下次就有些虚伪了,便是撩起衣摆坐在沈千寻的旁边,“不知沈姑娘唤在下来有何吩咐?”
沈千寻歪着脑袋打量着骆子苒的五官,明眸皓月大约就是形容眼前这个男子的,一身青色长袍趁着他挺拔却也单薄的骨架,没有一点弱不禁风的感觉,倒像是一棵松树,沈千寻的脑子就想到了松树。
柔媚轮廓没有一点棱角,难怪他适合唱花旦,这样的人站在戏台上,化了妆以后的确是雄雌难辨。
只是和南宫寒比起来,少了点男子的英雄气概,和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南宫寒的美是绝代风华,让人看一眼仿若是在画中。
“你叫什么名字?”沈千寻为骆子苒倒了一杯酒,骆子苒的眸子沉了沉,却还是端起酒杯饮下去了。
“骆子苒!”骆子苒有些意外沈千寻的问题,在邯郸城,谁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既然来看戏,却不认识自己。
“今年多大?”沈千寻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像是在查户口。
“开了春就二十!”骆子苒不知道这么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问自己这些做什么。
其实沈千寻也就是随便问问,对骆子苒也就没有其他的兴趣了,也就是打了照面认识一下,好像看明星那么简单,事实上,在二十一世纪,沈千寻对追星这玩儿就不感冒,她和死人打得交道比和活人都多。
沈千寻憋了很久,才小声问道:“他可以起来了吗?”
“人是你叫来的,与本王无关!”南宫寒这句话似乎是在警告沈千寻刚才的狐假虎威行为。
沈千寻也听出了南宫寒的弦外音,“你生气了?”
南宫寒对上沈千寻那双松鼠一样可怜的表情,原本的冷硬也不自觉的柔软了一些,“平身!”
“谢摄政王殿下!”骆子苒站起身后,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摄政王和他的贴身护卫宋楠以外,还有一个女孩,这女孩正在打量着自己。
沈千寻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置,“骆公子请坐!”
“草民站着就行!”骆子苒岂敢和南宫寒同坐一桌,他这样身份的人是上不了台面的。
沈千寻微微一笑,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拘谨,“你好,我叫沈千寻,骆公子不必拘谨,其实是我想见你,才借了摄政王的威名,算是狐假虎威了,还请骆公子不要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