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阅是在腰眼被人狠踢一脚中醒来的。
这一脚让她来不及反应就掉下了床,摔得那叫一个狠,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她在地上挣扎了好半晌才站起来。
门外传来的巨响好像有一万头马要夺门而入。
也不知道是谁。
“谁啊?”
这身上怎么跟鸡蛋似的剥得啥也不剩?
谁干的?
瞧了眼床的程礼陈,程阅坐在床边无语了。好歹给自己穿件衣服嘛。心里埋怨着,好脾气的她手上却随意的在地上捞起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往身上穿。感觉到身后的动静,程阅头也没回,边扣扣子边问:“现在几点了?也不知道谁在敲门,这么急。”
“6点差12分。”一道暗哑低沉的男中音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么早。”话刚说完,程阅猛地回头。“你是谁?”
天啦,怎么有个男人。
惊弓之鸟一般的程阅一跳离床老远,沈作棠目测了下跳跃的距离,足足有一米五了。吓得不轻呢。抬眸间,沈作棠嘴角轻扯,似乎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去开门?”
程阅手足无措。她现在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间房里,怎么敢去开门?开门了要怎么跟外面的人解释他的存在。
天啊,谁来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呀?
他他他……
“你对我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做。”你做的不算。
男人清眸真诚,不像有假,可是……
“不可能。”刚才掉下床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穿。“那我的衣服怎么了?”
“……你自己干的。”
撇得倒是干净啊。
“不负责任的男人,”程阅最讨厌这种小白脸,长得不错,却一无事处,一点担当都没有。沈作棠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孩一跃二跳三扑,直接将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我打死你,告诉你,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说着双手不闲,拳头雨点般的落下去。
好疼!
这到底是个人还是块铁,才一会儿,手指都伸不直了。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耐心早已用光了。
直接破门而入。
程阅本能回头,瞬间傻眼。
哇塞,一、二、三……
天啦,进来了二十几个手拿相机的人。
怎么还有——
一时间,偌大的房间拥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疯了般的涌过来,你推我挤的声音很是混乱。晦涩不明的灯光在顶部闪了闪,仿佛也感受到此刻诡异的气氛,突然灭了。
好黑——
不等程阅反应,两名首当其冲的人手脚麻利的将她拉了下来。
他们毫不怜香惜玉,将她的双手绞到身后,在她肩上用力一推,控制到墙角。“双手抱头,蹲下。”
哎哟,蹲就蹲嘛,推什么推,头都撞到墙上了。心里虽有不满,但程阅还是顺从的老实蹲在墙角。因为她看到所有人拿照相机对准了的男人——在拍照。
场面很是混乱,一人走到床边,对着床上的男人出示自己的证件:“我是工作人员,请配合我们工作。”人群为他们让出了一块空地,这样正好让蹲在地上的程阅看到沈作棠的脸。好样的,上下穿得挺整齐的,灰色棉T加黑西裤、连脚上的白袜子都穿着,好像预先就准备好的等着别人来捉。刚才既然没有注意到,反之看下自己就不那么好了,身上这件衬衫还是刚才胡乱在地上捡的,皱巴巴的扣子还扣错了好几个,形象尽毁不说,还是件男士的。
唉,这算怎么个事嘛?
瞧瞧人家被捉,气度丝毫不受影响,而自己像个傻X一样,双手抱头,蹲在角落里像只老鼠。沈作棠似乎感应到程阅在看他,抬头间就捉住了她打量的眼睛。此情此景,程阅也不知为何立马错开目光,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她只觉心跳好快,这个男人的一双眼睛太美,像几年前在西藏看到一处风景:绿水绕过青山印着蓝天照进了这个男人的眼睛,清澈、干净、明亮。
好像知道程阅所想,沈作棠居然笑了。什么叫一笑倾城倾国,总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妖孽,春风抚面,红帛十里,都不及他眼里的流光溢彩光华温柔。
在场所有人都呆了,程阅本能的站了起来,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
唯独顾先生的脸黑了。“请沈少不要为难我的工作。”
“顾先生查案还要带记者?”沈作棠长腿一伸,站了起来。闲庭信步般的踱到他面前,却并不看他。清眸朝众人一扫,各个乖乖放下相机,不敢造次。哇塞,好有派头,这些人似乎很怕的样子。程阅一边暗暗吃惊。见他双手自然的插在西裤口袋里,昂首阔步间像个手握权杖、指点江山的领导。
还挺像那么回事。
刚才觉得他一无事处?
看来自己是走眼了。
顾先生哈哈一笑,阴霾全扫,心情不错。他摇了摇头,瞥了眼身后围的人,说:“顾某赶来时,他们就已经守在门口了,我还有不少兄弟没能挤进来。”看来,出动的人数不少。沈作棠清眸微沉,漫不经心的问:“沈某是犯了什么罪?”如此劳师动众。
“我们接到了举报。”
不经意间,沈作棠微不可觉的朝着程阅扫了一眼。
“顾先生从业多少年了?”
沈作棠并不为这让人蒙羞的罪名而恼怒,反之关心起人家的工作来了。瞧这兴致,是个正常人吗?人都说举报了,还不打起十分精神来。一旁的程阅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有人才发现她站了起来,又立马把她给按了下去。
“承蒙沈少关心,已经十三年了。”
沈作棠点了点头,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已经这么久了?”
别人不知道,顾可是很清楚沈作棠的意思,刚刚才阴转晴的脸又不好看了。他沈作棠是谁?谁人不知道人不晓,不然这么多记者闻风而来,冒着饭碗的风险只为抢到他的新闻。今天若自己惹毛了他,这干了十几年的职业生涯算是到头了。
“你就算本事通天,也要先过了这关才行。今天这事连记者都出动了,我想沈少就算要找人算帐,也不会算到我头上来。我充其量也顶多算个棒槌,上司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闻言,沈作棠并不做答。
在场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带着律师队一直等候在门外的任宋来到他的身边,朝他递了一份文件。“沈少,这是您早晨让我查的,全在这里。”
零晨三点醒来时,沈作棠就拔通了任宋的电话。让去调查程阅以及昨晚与她有纠葛的人。不想,这么快就有结果。
一份密封的文件袋,沈作棠两面看了眼,并没有要折开的意思。“知道是谁吗?”
任宋的眼睛四处扫了眼。“昨晚的事由两批人所为,不,细点说算是三批人。”
“哦?”沈作棠不置可否,显然有点吃惊。“这么复杂?”沈振清一直想除掉自己,明里暗里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件事还牵扯了三批人。“知道是那些人吗?”
“通知记者的是沈总的人,意在制造丑闻,并没有闹的动机。找人的事程阅的妹妹程念茹,这一批人中有背景,这里复杂得多。这个程阅不知道怎么成了KV的出台 ,根据我们的调查,她还是个学生。”
确实有点复杂。
“这才两批,你不是说有三批?”
“这第三批是关于程阅男朋友的。”任宋说着瞧了沈作棠一眼,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想,这个老板舍反应也没有。看来当年那件事真的已经过去了。
剑眉微蹙。“她男朋友为什么要害她?”
“也不是她男朋友要害她。”这个实在有点复杂,武将出身的任宋实说讲不来这七弯八拐的事情。沈作棠明白他,也不为难他,看向静在一旁的杨先生。杨先生做了个请的姿势,沈作棠便率先走到了前面。
“顾先生。”将手里的文件夹递了上去。
顾队并不接,只问。“沈少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名身着正装的男人面无表情递给顾某一部手机。“电话。”
也不知道是谁打的。顾某接过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听了半晌,脸色非常难看的又递回给正装男人。“麻烦蒋律师了。”
蒋律师点了个头,双手接过沈作棠手中的文件夹。“顾先生请。”
“请。”
接着,率先走了出去。经过程阅身边时,一双利眸上下扫了眼,对两名手下说:“走。”
屋里的人迅速的撤离。
眼见形势以去,所有记者也开始悄悄撤。程阅也本能的跟着挪了两步,想浑水摸鱼的一起溜了。
不想,才退到门口,不知为何又全部退了回来。
一直站着没有动的沈作棠这时开口了。“新闻我给可给你们,照片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不知从哪儿冒出两名身材壮硕的男人。他们收了所有人的相机。沈作棠并没有出言阻止,大家虽有不愿,但也只得上交。
这些人似乎非常的怕他啊。
“这里早餐不错,你们吃了再走吧。”说话的是任宋,他说完就打开了门,让他们出去。
很快,房里就只剩下程阅跟沈作棠。
“你想走?”
咳——
这也看出来了。
“没有。”
沈作棠突然一笑,并不揭穿她。
“没有就好,一会儿我带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