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左安杰带着程阅上了乌崖山。”男人取下头顶的帽子。赫然是一张国字刚毅的熟悉脸,男人目光坚定的注视着窗前的沈作棠。沈作棠好似不闻,不动声色的看着窗外。窗外的天空晴朗,盛夏的六月天阳光灼热,白云懒洋洋的漂浮在空中。
乌崖山位于A市的西部边陲,东与S市康喜区接壤,西与W省的巫家县毗邻,南依分山,北倚南江、处山,地跨东经109°56′~110°58′,北纬31°15′~31°75′,总面积3253平方公里。属于国家湿地公园,世界地理公园,被纳入世界遗产。其中水面积占37.43%山地面积占62.57%。
这样一个毒蛇猛兽出没的危险地方,左安杰将一个孕女带上山。
这是有去无回啊。
任宋狐疑的偷瞄窗前的男人。透窗而来的风吹动他额间的发丝,招摇不定,阴影在他的眉宇间忽高忽低。突然,任宋脸色大变。沈作棠的目光慑人冰寒,分明有吞噬天地的鸷气。
“沈少?”
闻言,沈作棠并不回头,漫不经心道:“任宋,你知道左安杰带了多少人来A市吗?”虽是个问句,不等任宋回答,又道:“安排我们的人秘密进山,每人配带我们的胸章。三五一群,十个一队。进山后,不管是姚剑的人还是左安杰的人——”
男人的吐字清晰,表情阴鸷,微眯的眸子如一头发现猎物的狮子。
“杀!”
任宋大骇,蓦然抬头间,看到男子决绝的神情。一个杀字包含了无限的意义,这个时候不需要提问,不需要质疑,这是最准确的决定。那怕里面还有一个女人也没有胸牌,可能就在这个杀字之间。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火热的气空灼人。却给人一种三九天里的寒冷,任宋垂下头去,落字有声的道:
“是。”
门打开又关上,是任宋离开了。
男子眸子微眯,回过头来,看着顿时寂静的房间。英俊的脸上危险凝聚,巨大的黑暗霎时间包裹住沈作棠 ,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带着血腥的味道笼罩着他。
*
左安杰在另一个连续转弯后,将两辆紧追不舍的车远远甩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赶紧将车靠近山体,然后弃车而去。
大树参天的林子里,身体薄弱的程阅紧跟前方领路的男人。男人身手敏捷,披荆斩棘的跳跃在小灌木丛中,不费吹灰之力。看着前方已经拉开的距离,女子娇小的脸上微有骇色。他太快,好像个天生就长在树林中的人,如果再不赶紧追上,很快俩人将全走丢。
弃于山下的车上无人,紧追而来的人显然也弃车奔了上来。身后的动静颇大,可见来人数量不底于十人。左安杰眉头一蹙,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的女孩有些艰难却不屈的倔强跟随着。女子发现前方投来的目光,蓦然抬头,男子脸上的神情似有不忍。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木,斑驳的照在女孩的脸上,女孩柔和一笑。好像是世界最清的一汪泉,干净透明,能够洗涤人的心灵。这样漂亮的一张脸,现在却被自己带到世间最肮脏的地方来了。
程阅说:“我们得赶紧走,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寡不敌众,要找个藏身之处。”这本是他们上山的目地。因为山里容易躲藏。
左安杰点了点头,见她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赫然朝她伸来一手。程阅果断握住,借着他手上传来的力量,向前奔跑的速度以然提高颇多。手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此时此刻她是多么信任自己,将自己的生死交到自己手上。这个认知令左安杰心湖荡漾,难以平静。紧了紧握住的手,男人转身便全力奔跑。
潮湿糜乱的路上荆棘丛生,裸露的小腿早被不知名的植物刺伤划破。
头顶的参天大树摇晃着,透过缝隙而来的阳光也在摇摆,有风带着腐烂的树皮味扑面而来,刺激得人胸口发闷,呼吸困难。来自大自然呜呜的震怒声中,他们好像两个不被欢迎的入侵者。
耳边是呜呜声跟脚下的沙沙声,单调诡异。程阅跟在左安杰的身后,右手被他紧紧的握住,奔跑在灌木丛中。身后的追兵无形中在她的心里造成了强大的阴影,好像已经化身妖魔鬼怪,只要一个稍有不当,便会落入魔爪,死无全尸。
在紧绷的神经中全力奔跑着。
左安杰身上的味道在湿气颇重的林中显得格外好闻,程阅自从怀孕好,鼻子跟狗一样灵。她闭着眼睛可以闻到阿玉端给自己的食物中放了些什么,什么时候放的。甚至她可以站在沈家花园中闻到各种花香从何处传来,就连欧本丽特意在花园中种的青菜,大早霞光在里面采了什么菜的味道都能辨认出来。
这个发现,成为她在沈家无聊时一个人唯一的乐子。
此时,从乌崖山多处秘密潜入多匹人马。他们分别是沈作棠的人,左安杰的人,还有姚芊芊的人。这些人中一部分是为了索命而来,一部却是为了救人。
乌崖山太过庞大,一进山有种置身汪洋之中的感觉。无法辨认方向,无法知晓出口。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可是却又只是那么一瞬。没有止尽的灌木丛,处处透着诡异,好像陷进一个胡同中,眼前的景色一直不变,都无法估算到底跑了多远。
程阅已经隐隐感觉到腹部传来得疼痛,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是个孕妇。如果再这样跑下去,孩子将命不久已。
怎么办?
前方大片的树木,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这一秒,程阅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愚蠢的决定。在车上至少还可以保全孩子,就算死也是母子同命。这下,前无藏身的地方,后有追兵。
“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
“快了。”
男人头也没回,脚下的步子更是不歇,带着程阅全力前冲。两旁的树飞快的从眼前消失,前面的树木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