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翊?
整个王府,敢这般唤他的,仅有一人。
只不过,这个声音,虽然清冽中染了一丝怒意,却并非此刻脑际所徘徊的那个人的……
御翊眸光微闪,缓了进程,埋于安淋沫体内的手指微滞,欲发不发。
安淋沫气息不稳,迷离的眸不解地望向他,却在听到那近在耳畔的声音时一怔。
这个声音是……熏婉兰?
那个,横空出现的女人
那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那个,能受御翊待见住进王府并且还能受邀参加老夫人寿宴的女人。
她只知道她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叫废材的男人,至于她的身份,她一直不得而知。
原以为这女人对御翊不感兴趣,如今看来,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淋沫思绪回笼,白皙嫩滑的美背被压在粗大的树干上,那粗糙的树皮摩挲,隐隐的,有着一丝痒意。
身前,御翊的手已然停顿,欲下不下。
知道此事只得在此告一段落,心里虽有不满,却也只是娇笑着握住御翊的手,附在他的耳畔低言:“王爷,不如……”
接下来的话,消磨在两人的唇齿间。
“继续!”低沉的嗓音,磁性惑人,却似,夹杂了一丝难解的复杂。
身上的火,旺然。
安淋沫最后的束缚被褪去,如火如荼的战况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这外头还有着女人的衣物,明明就是我刚刚在晚宴上看到的那位安侧妃的衣服。看来有人又忍不住了,躲在这林子里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熏婉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再次响起。似是在与谁述说,语气生生地拐了一道嘲讽的弧度。
御翊面上有着一丝愠意。这个女人,带着那个所谓的废材闹腾,一刻都不知道消停吗?
“有这么急色的人吗?老夫人的寿宴还没完呢就带着女人鬼混……”
“哼!回头让我哥开一剂方子,看他还有没有力气做那劳什子龌蹉事了!”
“御翊,你给我出来!老娘跟你说话呢!”
……
索性也不理会外面的叽叽歪歪,御翊任由安淋沫抱紧他的脖子,将他的唇贴上她饱满的柔软。
“沫儿这般急切?”烦躁划过心头,似乎是有意将林子外的声音给掩盖,御翊的声音也带着不正经的促狭。
霎时便惹来安淋沫一阵娇羞。身上的粉色,愈发鲜明。
“费了半天劲居然还不理人,王爷的派头还不是一般大。素兮姐姐,我给你进去把他抓出来!”
分明,便打算将那乱嚷嚷的声音拒之耳外的,只是……那熟悉的两个字眼入耳,竟犹如洪钟,声声罄入心尖。
御翊眸中微动,当安淋沫的手即将触到他的粗长时,他下意识闪避了一下。
*
“走吧……”
恍惚间,素兮的声音真切入耳,带着决绝的冷然。
仿似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御翊浑身一震,只觉得有什么脱离自己的掌控,越行越远……
伊素兮,这女人怎么突然跑来了!
“素兮姐姐你别走这么快,小心那蛇毒复发!”
“让我扶你啦!”
“其实我也只是从几个小厮那里听来的,这会儿也许碧菊那丫头还好端端地在宴席上侍候着呢。素兮姐姐你先别急嘛……”
撒娇的声音,带着关切。
步子远去,却在转瞬间,熏婉兰格外严肃地制止:“不行!不能再走了!你脸色这么苍白,我刚刚给你吃的解毒丹药根本就没有起效。我马上带你去西苑……”
“王府那么大,养的大夫却只有那三个。如今两个都有事告假了,仅剩的那个又被急急地给召到西苑给那谁谁谁瞧身子去了……至于吗?肚子都还没有鼓起来就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娘跟我说了,她怀我的那会儿,可是在三个月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的……爹爹还因此不知怎样心疼她的傻呢……”
声音,一点点远去。
可极佳的耳力,却还是将那点滴的声响,一一纳入耳中。
两人的到来,他自是知晓。
原以为是熏婉兰带着她那个美其名曰捡来的男人故意捣乱,竟不曾想,自己居然听岔了。
熏婉兰尽管习过武,却是个半吊子,步履迈动依旧是沉重至极。
只不过那跟随着她的男子,却是深藏不露,步伐轻盈矫健,自不必说。
刚刚听得那两种不同的迈步声,原以为那虚浮的步子出自于那所谓的废材。
可是这会儿……却是恍然。
蛇毒……
竟是因为中毒,步子才会如此这般无力吗?
剑眉,蹙起。
俊颜上的忧色,将那因着酒意而起的欲色悉数压下。
哪儿来的毒?
怎就会中毒?
“素兮姐姐你别晕啊!我一个人背不动你啦……废材!废材你给我出来!关键时刻就不会出现吗?……”
声音入耳,仿似霹雳。
御翊心神震荡,再也顾不上其它,便要急急地冲出遮掩的密林。
只是,当下一瞬感觉到身下被吞吐的动静时,却是对上一张已然绯红一片的容颜。
“沫儿,松口。”沉了沉声音,御翊不待她反应便兀自将她的脸从他身上移开。
不知是不是可以说,男人给女人脱衣服的速度,永远都要超出给他自己脱衣服的呢?此刻的他只是衣带松了,随随便便一系,衣服归位,便已然如同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反观安淋沫,身无寸缕,白皙柔滑的肌肤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蒙上了夜的寒气,两团饱满犹如蜜桃沾染了露珠,撩人无数。
“本王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御翊留下一句话,人便已不知去向。
茂密的林间,但闻淅淅簌簌的声响,有风起,带动无限凉意。
远眺那逐渐没入暗夜之中的身影,安淋沫的眸不知不觉便冷了下来。
眼底闪现一丝嫉恨,她口中呢喃般哼唱着那旋绕耳畔的曲子。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都道是她安淋沫一曲《朱砂泪》,名动天下。可伊素兮之名,绝对在她之上。
不过伊素兮最终素手禁弹,不再专于琴曲之艺。
是不是消失的东西才总会被人惦记?
所以,伊素兮不再抚琴,反倒被御翊给惦记在了心尖?她依旧成日抚琴,他便只让她少弹那些伤神的金石之曲?
安淋沫眸光微涩。
她的王爷,她的阿郎,似乎早就忘记她了。
一道轻响冷不防传来,路的另一头,逆着月光,一道颀长的身影朝着她渐行渐近。
安淋沫面上染上惊喜,下意识轻呼:“王爷……”
只不过当一点点瞧清楚来人时,她的热情被悉数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