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采薇刚把门锁上,袁圆却“哎呀”地一声惊叫:“今天是七月十四呀。”
她没说我还真的没想起来,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下半夜就进入七月十五了,很快就是百鬼夜行的狂欢之夜。
我们都是新世纪生人,对于老一辈的迷信不屑于一顾,但真临到自己头上时,未免还是觉得阴森可怖。
尤其在这种原本就显得不太正常的地方,被袁圆这么一提醒,更加觉得阴冷,头皮有些发麻。
“要不是丫蛋的你穿着警服,今天非得打你个半身不遂不可。”
袁圆朝我翻着白眼,一脸沮丧。
我正努力克制住要将袁圆暴打一顿的冲动,在说话间,病房里的照明灯突然熄灭了,只剩下走廊里一盏晕黄的低瓦白炽灯。
“不对啊,医院的照明灯一般都在九点以后关闭,现在才几点?”袁圆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正常,边说着边往我的身上靠。
范采薇几乎是在灯关掉的同一时间内蹿回到她的病床上蜷缩在角落里。
最要命的是,此时此刻走廊里竟然响起了童谣。
“山山水水谁是木头人,嘻嘻哈哈谁是哑巴。”
袁圆整个人都蹦起来,挂在我的脖子上,可是,我也害怕的好嘛!
虽然白天已经习惯了童谣时不时地响起,可是,在寂静的夜晚,一支童谣突然诡异地在精神病院的走廊里飘来荡去,我的神经也是崩得紧紧的。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往外瞧,可以看到走廊里人头攒动,熄灯之后本该安静呆在病房里睡觉的患者全都出动了,在走廊上玩起木头人的游戏,在那仅有的一盏晕黄的灯光映照下,象幽灵一般机械地游走着。
我不想再继续看下去徒增我的不良恐惧情绪,转身背靠着门,可是丫蛋的就在此刻背后响起“哒哒哒”的叩门声。
只觉得后脊梁一股阴寒之气直往脖子上窜。在八月份这样的酷暑里,只觉得阵阵阴风飕飕,透心的寒意。
“出来玩出来玩出来玩。”一叠声的叫唤,我听出好象是那个总偷医生白大褂的何顺的声音。
我和袁圆面面相觑,不敢动。
但这个何顺似有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接连不断地使劲地敲门,所有的患者聚到了门前,敲门已经改成了撞门,大有将门撞塌的势头。
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去。
我拉开门,一群患者摔进门来,趴倒在地上哇哇哇地叫唤。
没有办法,只能“入乡随俗”,和他们一道玩木头人的游戏啦。
和往常一样,何顺仍然是大灰狼的扮演者,或许是灯光昏暗的缘故,我总觉得何顺的脸比普通人白,几乎没有血色,但眼眶却是红色的,心中已是暗自惊恐,但是怕惊着袁圆,不敢声张。
“输的人要开膛破肚哦。”永远是这句具有威摄力与诡异色彩的开场白,游戏在断断续续的童谣声中玩得不亦乐乎。
范采薇袁圆两人战战兢兢地跟在我的身旁,但跑动的时候我们还是被其他患者冲散了,我自顾不暇,耳边不断传来范采薇被惊吓得尖声叫喊的声音。
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离我最近的一个患者与何顺相同,没有血色,但他的眼眶却是红色的。
“冷然,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袁圆的声音几乎已是岂求了。
“只是,只是灯光的作用而已。”我也开始慌张起来,牙齿打颤,两腿发软,寻求自我安慰。
大楼外全是保安,在这个时候想出去是几乎不太可能,而且极有可能被当做试图逃跑的患者被电击。
此时我注意到了一个患者离范采薇仅仅一步之遥,且与她面对着面,那个人的脸在灯光下变形拉长,一道血流从他头顶冒出来,接着第二道、第三道,顺着头发往脸上流。
“啊——啊——啊——”范采薇惊跳起来,在走廊里狂奔。
袁圆的情况也相当糟糕,她身旁的人脸也是变形的,鼻子塌陷,嘴巴歪斜,整张脸血肉模糊,胳膊倒吊着,身上也在淌血,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我们想往走廊外冲,被保安逼了回来。
“犯规了犯规了哈哈犯规了,输的人要开膛破肚哦。”
无论我们三个如何挣扎岂求都是无济于事的,我们被何顺等人抬起来,浩浩荡荡地向地下室进发。
我每次因为好奇去察看那个地下室的铁门,总是紧闭上锁着的,但今晚却好像早早就开启着准备“开膛破肚”。
地下室有一个很大的厅,那里有着一张瓷砖砌成的台子,象是手术台的样子。
何顺等人将我们三个整整齐齐“码放”于台上,我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更加难闻的血腥味。
何顺突然爆出一声怪异的冷笑,笑得我的心里直打颤。
“冷、冷然,怎、怎么笑得这么吓人?”袁圆被强按在台子上一边挣扎着一边问。
我来不及回答袁圆,因为这时我看到了何顺手里的刀。
不是平时用手掌假装的那样,而是一把真正的手术刀!
我们都已经声嘶力竭,再也没有力气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何顺在范采薇的肚子擦着消毒水,手术刀来回比划着,范采薇的眼珠子盯着手术刀骨碌碌地转,无法动弹。
“嘘,输的人要开膛破肚哦。”何顺的手术刀依然来来回回地在范采薇的肚子上比划,随时都有切下去的可能,而我和袁圆根本无能为力。
何顺笑嘻嘻着,周围的人也都笑嘻嘻的,一个个拍着手叫:“快快快,开膛破肚哦。”
“何顺,不要啊……”
在我和袁圆的惊叫声中,何顺的手术刀向着范采薇的肚子猛然划了下去,只听到范采薇尖声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我的意识也开始模糊,听到猛砸铁门的声音,有人冲了进来,焦急地喊着:“采薇。”抱起她往外冲。
我最后努力地睁开眼,看到的何顺依然嘻嘻笑着被几个保安扭住了,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并没有血迹,手术台上也没有血迹。
还听到袁圆骂了一句:“丫蛋的……”而后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