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干净洁净的医院病房里,华远山在我的身旁,不知道守候了多久。
我没有动,也不敢睁开眼,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象小的时候妈妈抚摸着我的头哄我睡觉时一样。
我痴恋这种温暖的感觉,闭着眼睛,充分地享受着他的爱抚,我愿意就这样永远不要睁开眼睛永远与他就这样相依相守到老。
不,我更愿意醒过来,和远山做一对人间的爱侣,普普通通快快乐乐地相依相伴。
我听见身边的这个人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很轻,象是怕吵醒我,但已经足以让我警醒,
知道自己仍处在迷局之中,并未曾走出困境。
我感觉到他炙热的唇就要吻到我的双唇的时候,听到邢院长呵呵笑地走进来的声音,华远山连忙放开了我站起身来。
“哎呀呀,真对不起对不起呀,都怪我管理不到位,害冷记者受这么重的伤。这么巧,华总也在这?”
乔阳阳抱着一束花,跟在邢院长的身旁,也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但却没有看我的眼睛。
邢院长接过了她的话茬,说:“我已经批评乔医生了,没有看好妙妙,冷然你也知道,妙妙这孩子精神有些问题。这事情我们疗养院有责任,所有的医疗费用我们出,哈哈,冷然,抱歉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妙妙所为?
我盯住了乔阳阳,但她避开了,始终没有面对我。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妙妙干的,我冷然绝对一百个不相信。
据我所知,妙妙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与人沟通存在困难,但并没有暴力倾向,更不要说她那娇小的个头根本就没有力量将我打昏,而且,她又是怎么将我从三楼拖到五楼的楼顶的?那通道上的门锁是谁开的又上谁锁上的?
还有,那些床单也不是乔阳阳宿舍里的那种。
实际上,要查起来并不是无迹可寻,起码,可以从床单先入手查起呀。
我刚要开口,却被华远山制止,寒喧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他很快将邢院长和乔阳阳送了出去。乔阳阳在出门之前,回头向我投来深深的一瞥,我一时无法搞懂她想说未说出口的话,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让妙妙背了这个黑锅?
这一切谜团让我感觉是一场有预谋的伤害,只是,为什么?
华远山的态度也令我非常迷惑不解,也令我很不开心,他显然不愿意让我再继续纠缠于这件事情,只说:“都过去了,算啦。”
他说的时候并不看我,轻轻地为我揉着因输液而有些肿胀的手背,满脸的疼惜之情,那是在他脸上很少能看到的一种表情。
“怎么能算?不能算!”
袁圆气乎乎地冲进来,接着嚷嚷:“上一回冷然被夏家母子欺负,你用她的沉默换取范采薇的自由,这一次你又要用冷然交换什么?”
华远山站起身,眉头紧皱,我看到情形不妙,赶紧在他开口之前笑着对袁圆说:“别胡说八道的,我又不是什么宝贝疙瘩,华总换不到什么的。快过来给我揉着,我手疼。”
袁圆乖乖地过来替我揉着手背,而我看到远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算你命大,要不是这位连约会都要助理安排时间的华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把你找回来,很可能就要等我的刑警哥们去给你验尸了,那时候你就是一具骷髅美女,华总应该不会认识你。”
真不愧为从小到大的闺蜜呀,连我死到临头的想法她都心有灵犀的。
“不过你也别得意,这回我要十份全家桶,我在你爸妈那里撒谎说你上外地去采访工作了呢,你可以整整十天的时间和你的华总腻在一起。我还要另外加一顿大餐,我要吃鱼,让这位华总请我吃好吃的鱼,蓝色水母,两顿。”
我看着华远山,他看着面前这位骨灰级的吃货,点了点头,袁圆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屁股走人,还要赶着去指挥大马路呢,感觉她急匆匆地赶来并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敲诈几顿大餐。
终于把这吃货送走了,华远山回过头来,脸上又是一沉:“什么不是宝贝疙瘩?你就是无价之宝,十座城池都不换的。”
我笑了:“那一百座城池呢?”
他怔了一下,很惊讶地看着我的脸,问:“真的?能换一百座城池?那我考虑考虑。”说着又在我的鼻梁上轻轻一刮,叹气:“我不会用你换任何东西,你相信吗?”
我点头:“我相信。袁圆只是随口乱说的,你别介意。”伸手在他的眉间轻抚,他握住了我的手放在眉心,闭目而叹:“除非心灰尽,情在不能醒。”
除非心灰尽,情在不能醒!
只要他愿意,我会用我的余生来为他抚平眉间的心事,用我微弱的温度来使他不再冰冷,但前提是,他得让我走进他的世界里,不要再将我拒之千里之外。
为了爱,我会尽一切的努力,但我不想在一切努力都费尽之后,象乔阳阳一样在笔记本上写下一句“心字已成灰”。
“冷然,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再一次轻轻点头,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在楼顶他冲向我浑身颤抖地抱住我的时候,我已经明白那份不可分割的深切。
“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一定要预先告诉我,知道了吗?以后也不许你再踏进那家疗养院半步,记住了吗?”
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霸道的命令式,但我愿意接受这份命令,我也愿意将我此后的人生交给他管理,我愿意就这样地老天荒。
只是,唉,只是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疑惑仍然在心底里作崇,由不得我再说什么,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热切而绵长,我无法拒绝他更无法拒绝自己内心的渴求,我爱他。
如果以为灰姑娘与王子就这样完美地携手走向幸福的生活,那就大错特错了,整件事情并不以我的不追究而就此过去,事实证明,它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
这个吻还是被无情地打断了,许翘在电话里气急败坏地:“华总,市里的茶话会还要不要去啦?”
华远山说:“你去。”然后关掉了手机,重新又吻了上来。
今天他哪里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