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远山站在袁圆差一点命丧黄泉的那一段倒下的栏杆面前,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松动的螺丝是人为造成的,脸色十分阴沉。
远远地,看到远山在和福伯说着什么。
福伯情绪非常激动,挥着扁担在车道上舞来舞去的,后来被华远山拽了回来,他重新戴好斗笠,双手握着扁担,象一尊门神一般,立于车道一旁。
远山拍了拍福伯的肩膀:“没事了福伯,以后小心照看。”
福伯点了点头,样子十分庄重。
回去的一路上袁圆都管我叫“华太太”。
我说:“不许再叫,小心打你。”
她便嘻嘻笑着,朝华远山嚷道:“华先生,你太太有暴力倾向哪,快管管她。”
华远山被呱噪得不行,远远的走开去,只是在走开时朝我投来深深的一瞥。
远山带着我们在岛上四处转悠,这才发现,这个渔岛除了刘姨家附近那一方角落之后,还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
而远山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每一个有特色的地方他都如数家珍。
最吸引袁圆的是各色各样的渔家小吃,将她喂得肠肥肚满走不动为止,可是看到没见过的小吃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不行,我不走了,我得留在这里,吃它一年半载的。华先生,你包养我呗?华太太,你同意吗?”
这个不要脸的二货,居然为了吃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哭笑不得,问:“华先生,你要包养这二货吗?”
华远山盯着我的脸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最后幽幽地回答:“华太太同意的话,我没意见。”
袁圆已经捂着肚子发出一连串的爆笑声。
好吧,我又是输家。
一转眼,那个穿雨衣戴斗笠的身影一闪而过,我不禁惊跳了一下。
远山觉察到了,握紧了我,说:“没事,他只是喜欢跟着我罢了。”
福伯一直跟着我们,时不时地会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蹦出来,口中叫着“危险”,紧握着扁担横在华远山的面前,象一只母鸡护着小鸡雏似的。
远山不得不一再拍着他,说:“我没事,福伯。”
而后福伯就会走开,但仍远远地藏身于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
我问远山:“福伯他一直都这样保护着你吗?”
远山耸了耸肩:“习惯了。”又向远处喊了一声:“福伯,回去吧。看好蓝屋。”
远远地,看到穿雨衣戴斗笠的身影禹禹前行,竟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孤独感在内心滋生。
我不知道这个怪异的福伯与远山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无害的。
至少,现在开始,他不会伤害我。
然而除了福伯之外,我发现这个岛上的居民对华远山的态度却是另外一种情况。
可以说,几乎每个人看到远山,都采取了回避的态度。
不是远远地绕开我们,就是硬生生地直接回头走,避免与我们面对面地擦肩而过。
袁圆也觉察到了这一点,问华远山:“这儿的人都怎么了?你是洪水猛兽还是阎王爷?直接生人回避?”
远山停了一下,望着袁圆,幽幽说道:“我是一颗彗星。你也可以直接生人回避,现在还来得及赶上最后一班轮渡回城,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袁圆顿时柳眉倒竖,拉起我的手就走,被华远山拦住了去路:“二货,你自己走。”
袁圆可不是省油的灯,横眉冷对华远山:“你不是让我老死不相往来吗,我为什么不能带走我们家冷然?”
“当然不行,因为她是华太太。”
“华太太?华远山你说是就是了?知不知道娶媳妇要拜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华远山你拜过了吗?还是要经过你家那位万能的女助理同意呢?”
我一听越说越不象话了,急忙将袁圆拉开。
三人行变得沉默,气氛十分沉闷。
华远山将我和袁圆送回到刘姨家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范采薇一见我们就跑上来拉着我和袁圆的手叫着:“木头人木头人。”
没办法,又被范采薇缠住一直到玩到午后.
袁圆冲回屋子一头扑在床上,死活不肯再继续玩,我则在范采薇纠缠袁圆的时候溜了出去。
一路小跑到了海边,沿着石级往上奔,穿过那片椰林。
果然华远山独自站在蓝屋旁的车道上,沉默地面对着栏杆,福伯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
“远山。”
我向着远山奔去,他急忙张开了双臂迎向我,将我阻止在车道之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在蓝屋前旋转如飞。
“好晕哪,快放我下来。”
“不放。说你爱我。”
“不说,就是不说。”
“那好吧,我说。我爱你,华太太……”
我的心已飞上了云端,此刻的我,多希望时间静止,世界冻结,我愿意与心爱的人生活在永冻世界里。
微风轻拂,我依偎着远山坐在蓝屋前细语。风中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也许并没有,只是闻到了爱人的心中那甜蜜的味道。
我将头埋在远山的怀里,闭着眼听他强有力的心跳,跟随着他的节奏一起呼吸。
只是在我的眼角瞥到车道上那一段倒塌了的栏杆时,闪过一丝心惊和不安。
我看到福伯将扁担竖立如一杆钢枪,看着我和远山咧开了嘴,笑得很丑,但是很真诚的笑。
只是转瞬间,他的笑容又冻结成了一张未知的雕像,象门神一般,坚定地守卫在我和远山的身旁。
在这个荒野凋敝的山庄外,竟如一首不成曲调的歌谣,谱写着我和远山未知的相爱之路。
离开渔岛的时候,范采薇抱着我死活不让我上车,将我往院子里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着:“玩游戏玩游戏。”
刘姨伤感地站在一旁抹眼泪,我的鼻子也酸酸的,连劝带哄地好不容易才将范采薇支开。
我一上车,华远山就立马飞驰,没有对刘姨说再见,也没有多看一眼范采薇。
我明白,他不是不想,而是害怕。
我轻轻对他说:“慢慢会好起来的。”
他点了点头,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握了握我的手。
“喂,注意行车安全。”二货在后座又嚷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