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沈斐和她说,任随妃母亲的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她的身体透支的太厉害了,本来就是在靠药吊着,在被任晋岩这么一气,那些吃下去的药顿时没了用处,现在不过是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那些机器在垫着那一口气。
早上任珺菲起来,打算吃过早餐之后就去医院看看,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看到任晋岩还保持着昨晚上那个姿势坐在沙发里,面前茶几上摆着的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多的装不下,有几个掉在了外面。
任珺菲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对他的厌恶就更深,同样是身上流着他的血,她和任随瑶之间差的却不是这一星半点。
他呵护着任随瑶,对她如同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却鄙弃着任珺菲,将她当做是能够为他谋取到利益的工具。
“先前我还以为是任先生装样子给我看的,没想到对于任随瑶,任先生真的很爱护,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就担心成这个样子了,我不禁有些好奇,任随瑶对于你来说是至亲骨肉,那么,任珺菲对于你来说,是什么?”任珺菲看到他对任随瑶如此关心的模样,心里憋着的那口气就有些忍不住。
任晋岩没有想到任珺菲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一丝错愕色,他一夜没有睡,那双对着她的眼中遍布殷红的血丝,一条一条看着有些恐怖。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任先生。”其实就算他不说,从他这段时间来的态度就已经能说明一切,对于他来说,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只是为他谋夺利益的。
任晋岩依然是没有做声,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被这句话给噎住了,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来回答这个问题,也是了,从小到大,任晋岩就没有一天管过她,自有记忆以来,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一日日被操劳拖垮了身子的母亲,而那个不知行踪的父亲很少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爸。”身后,忽然传来任随沁的声音,细润的少年声音带着一丝萎靡,任珺菲顺着声音转过身去,楼梯台阶上,他的脸色憔悴的很,两天没见,眼底下乌青了一圈,眼中没有神,下巴上也起了一圈的青色胡茬,上身是一件干净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则是一条亚麻色的长裤,脚上踩着一双麻色的拖鞋,整个人透着一股不修边幅的颓废模样。
这两天任随沁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想了很多,小时候的记忆早已经模糊了,但是他还是尽力去想,去抓着一切尽可能的细节,但是他想得快疯了,都没有想明白,任珺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他的母亲,到底是谁?
“阿沁,你出来了?好,真是太好了,阿沁,你姐姐不见了,你去找找她好不好?”任晋岩听到任随沁的声音,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切的从沙发上起来,几步走到任随沁的面前,一把抓着他的手低声恳求道。
任珺菲就像一个外人似的冷眼看着,甚是还很主动的侧身给任晋岩让了路,她看着任晋岩像一阵风似的快步走到任随沁的面前,身上的烟味随着他的步伐飘进了她的鼻子里,激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相比较而言,任晋岩对任随沁的态度又要比她好,若是在他心里排个序的话,任随瑶是第一,其次就是任随沁,最后一个才是她。
这两天任随沁并没有休息好,从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就能看出来,他被任晋岩抓着手,脸上的表情漠然的很,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抓着的手腕,对于任晋岩的低声恳求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任珺菲明显感觉到了眼前这十六岁少年的变化,他看上去沉静了许多,没有最初她看到的那么张扬,不过她没有那么那个心情去看他们演这一出家庭剧,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就准备出门去。
在快走到玄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的任随沁开口问道:“爸,你告诉我,我的母亲,到底是谁?”少年的声音细润沉静,带着一种想要知道真相的急切心情。
任珺菲的脚步顿了一下,微微回过头看了一眼,客厅里,任晋岩被任随沁的这句话质问的没有声音,客厅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先是任珺菲,再是任随沁,这一大早的不顺心,让他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吼了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妈你都要不认了吗?是不是任珺菲对你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大声,或许知道任珺菲并没有走远,而故意说给她听,这么多年,任晋岩一直不告诉任随沁他的生母到底是谁,是因为怕他知道了,就会向段家求证,而段家若是知道他故意隐瞒不告诉,那他和她之间的婚姻或许就保不住了,当初他能顺利将她娶进门,就是因为她将任随沁教养的很好,认她,他们也不想任随沁一直生活在一个没有母亲的家庭里,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也正因为这一时的心软,再加上任晋岩有意的引导,所以任随沁便成了现在的样子,叫着别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妈妈,成为那个女人在这里家里站稳脚跟的垫脚石,但当这一切都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时,任随沁就没了用处。
不过任晋岩也不傻,他一点一点用心去教的儿子怎么会突然一下开窍了,知道问这个了,第一个想的肯定就是有人在背后挑拨,而这个能在背后挑拨的人除了任珺菲,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来,而且他知道,在任珺菲的心里是有对他的恨的,所以她也是最有可能做这事的人。
任珺菲听到了他的话,却没有那个心思去和他争辩,她抬手将门打开的时候,正巧这个时候任随瑶回来了,她站在门外,正准备敲门的样子。
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任珺菲注意到,任随瑶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昨天的那一套,任珺菲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透着一丝了然,却装做很平常的和她打了一声招呼:“你回来了,任先生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