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张钱币飞舞着砸过来的样子,苏哲笙还是第一次看到。
她只来得及稍稍侧过脸庞,就被那带着特有味道的钱,砸了整整一脸。
不是特别的痛,却是特别的羞辱。
苏哲笙隐约想起七八年前,眼前这个女人的姐姐一样先是泼了她一胳膊的热汤,然后又给出一沓约莫一万的现金,作为补偿。
只是一个气质优雅地掏钱,一个不给人脸面地直接砸过来,但本质并没有太大区别。
她们姐妹两个,都看不起她,因为她活在她们看来的社会底层。
至于苏佳怡所说的苏爸曾给她打过那么多钱,她以前并不知晓,但是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就算真的去卖也一定会还上。
苏哲笙淡淡地笑了,她抬眼看了看袁宛如有些错愕的样子,但仅仅是捎带着责怪看向小女儿的表情,甚至连一点儿关心都没有投向她的方向。
于是,控制不住的笑容愈加的大。
苏哲笙侧身,用力地抱了一下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李妈,然后再次向着袁宛如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脸色已调整好再无一丝破绽。
示弱作为人的天性,其实只对会心疼自己的人才有意义。
苏佳怡的气在发泄之后顺了一些,甜甜的笑容若不清楚还真像个天使。
只是她就认准了苏哲笙是那种臭不要脸,有钱的话怎么羞辱都没有关系的人,嘴巴一张就又是恶毒的话语。
“装什么装,把钱捡了给我快点滚吧,多看一眼都让我觉得恶心。”
苏哲笙不甚在意地直起身子,看着身上的钱簌簌地向下掉就顺着拍了几下。
她的表情骄傲的时候一点也不逊于苏佳怡,而且作为京大的博士,还靠着自己养活弟弟的她没有必要对着这样的母女两个卑微。
苏哲笙的红唇浅勾,带着笑意的脸庞顿时媚得让女人不自觉地牙痒痒。
她的声音清浅,却掷地有声,“那一百三十多万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至于苏小姐你的家教,善意提醒一句真的挺让人惊讶的。”
苏哲笙看着苏佳怡鼓着脸颊,伸手又要打她的模样,直接向着一旁躲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对方用力的手腕。
“苏小姐,我不欠你任何东西,所以你也别想着对我为所欲为。至于刚刚那两个巴掌,我记下来,等有机会一起还给你。”
“苏哲笙!”
袁宛如显然没想到她居然并非只有那么柔弱的一面,眉毛一皱就要呵斥。他们苏家的小姐打别人就算了,哪里有被别人打的道理。
苏哲笙轻易读懂了对方表情里的含义,所以连带着骨子里最后哪一点温度也彻底消失不见。
她觉得自己应该跟不在意的表情一样彻底死心,可那种否认了自己某一段过去的感觉太过难受,让她只能匆匆退走才免于自己毫无自尊地在这里痛哭出声。
她松开苏佳怡的手腕,不再去听对方恶毒的咒骂直接向外走去。还有更重要的弟弟在等她去救,她又如何能被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轻易打败……
苏哲笙的背脊挺得直直地,却在离开苏家大院走入暮色的那一秒钟,还是没忍住噼里啪啦地落下一阵泪来。
她之前不去看也不去听陈珂然的解释,是因为那段感情虽痛虽不堪,但还没有彻底打破她对于感情的期待。
或许职场的残酷,可以轻易改变一些意志不够坚定的男人,却也并非所有的人都是如此。她只对陈珂然的选择绝望,也对自己的眼光感到失望,但那一切与现在相比却并不相同。
苏家,在她回到身生母亲身边之后依旧是她的精神支柱。
让她在面对生父离世,母亲改嫁且性格冷漠,养父酗酒还有隐藏的暴力情况下一直坚强地走到今天。
苏哲笙甚至还奢望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在数学界有所作为扬名天下的时候,可以堂堂正正地回到苏家再认回她的袁妈苏爸。
可她真的没有想到的是,生活在这里的七年超过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并没有让苏家对她产生乃至一分的疼惜。
他们找回了不小心被抱错的女儿后,苏爸也渐渐淡忘了这个疼过的女儿,在亲生女儿的哭喊下从定期探望到定期打钱再到了无音讯,而袁妈更是每一次看到她都带着恨意以及不耐。
十八年前是那样,在时间的沉淀下依旧是这样。
苏哲笙只觉得自己太傻,还想着报答那七年的养育之恩,却被侮辱乃至唾弃至此。
她甚至又回想起了苏家的两个女儿,包括曾经相处过七年的妍曦姐姐,对待她一样如同对待垃圾一般的恶劣态度。
历历在目,不敢忘却。
最后再晃过薛和昭那张冷峻的脸庞,完美的五官因为阅历而显现出成熟男人的魅力,唇形优美但说出嘲讽的话也会显得愈加有力度。
他在自己直接拒绝邀约的时候,就像是预言到她会遭遇的悲惨境地,所以那般轻描淡写地嘲讽道。
“或许因为你没有站在过拥有金钱权势的位置,所以不知道它们的好处。”
苏哲笙狠狠地咬了咬牙,同时把眼泪全部一抹而去。
现在的她依旧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优越,但她已经清楚没有金钱权势会被如何羞辱。
而且第一,她不想让弟弟因为自己的无能留下任何的后遗症,同时还要替弟弟找出那些狠心逃逸的人。
第二她要把欠了苏家的钱一并还清,包括折合的那七年的养育之恩。
第三她要把刘冠栋这个仗着有地位,就对她随意摆弄的男人扳倒,曝光他所作下的所有恶心交易。
最后,她还想抢了苏大小姐前男友,让苏妍曦看看像她这样低贱的人,到底配不配跟薛和昭那样的男人在一起。
以及站到比苏家还要高的位置,让苏佳怡看看,她苏哲笙。
因为快被逼死所以准备出卖身体自己,但这样低贱的自己,到底能不能卖个好价格,而且卖给的是一个苏佳怡都需要垂涎的男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