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外,那司机在等着。
见到楚煜阳过来,立刻汇报了情况。
他脸上有明显的擦伤,手臂吊着,一看就是受伤不轻,可是就这,季枫却在手术室里。
季枫的右臂,多处骨折。
她是做设计的,也不是左撇子,这一下,几乎要废了她。
本来不会这么严重,当时是侧后车门被撞到,但后面凹陷,她就在副驾上坐着,那是一次伤,后来盛凌郁下来私自检查,然后才打的急救电话,那是二次伤。
开车门救她出来的时候,盛凌郁就在一旁看着,她心里也受伤了。
医生要有钢钉固定,虽然用了麻药,但那冰冷的东西上在骨头上,听声音都是疼的。
被推出来,她看到了楚煜阳,男人一脸深沉,和之前走的时候,表情没变化。
而且,身边还站着盛凌郁。
“阿阳,你看到了吧。”
她那娇滴滴嗲嗲的声音,在这走廊上格外刺耳。
楚煜阳跟着进病房,季枫麻药未消,并不疼,看到他,也是麻木无感的。
“你好好养着。”
他忽然就话语苍白了。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但一出口,就这么一句。
“养好给你生孩子?”季枫嘲了一句。
“不是。”
楚煜阳这话一点迟疑都没有,他知道,自己若是在这个回答上顿了,季枫多半要多想,虽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一直都在一个房子里,三个多月,也不算短了。
女人最是麻烦。
如果不是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挡掉那些事务,而季枫更合适,他现在,估计应对的更多。
不过,敷衍着盛凌郁已经让他很无奈了,对于季枫,他真心比敷衍要多。
看着已经闭了眼的季枫,他又说一句:“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上心的女人。”
说话直白是楚煜阳一向的性子,想那头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直说女人种种缺点特例什么的,后来还委婉了些,不过季枫还是觉得,他直白比较好。
眼都没睁,回了他一句:“那是我的荣幸咯。”
一点荣幸的意思都没有。
看在她才做完手术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说让她先休息,便出去了。
出去和盛凌郁卿卿我我呢?
季枫真生气,却又没法说出口。
她和楚煜阳的感情,没有那么好,虽然不算差——毕竟经常上床,关系也不是那么冷淡,但是一想到现在她被人给撞了,盛凌郁还来找楚煜阳,简直就是炫耀!
一个男人而已,她不气。
自己劝自己,没有什么劝不了的,她父亲刚去世的时候,她被人欺负的不成样子都没被气出什么,要是现在还能有什么让她费动心神的,大概就只有季母杭月了。
因为伤在胳膊,乔芽傍晚知道后,直接就来了,还拎着各种日用。
“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都不告诉我你在医院?”
看她胳膊打着石膏,动都不能,连手腕都一并固定了,也给吓到了。
季枫左手完好,笑着晃了晃:“不要紧,伤筋动骨一百天,三四个月也就好了,这是不方便些,时间长我就习惯了,说不定等右手好了,我还能双手写梅花篆字呢。”
她能想得开,乔芽自然也是放心的,她说的直白:“你家那个楚先生呢?”
因为季枫一直叫楚煜阳楚先生或者楚总,她就跟了叫,其实无论她说什么,季枫这会儿,是一点也不想提的。
但她又不想总是把婚后的事说出来,就给楚煜阳找借口:“忙呢。”
“忙?再忙能比你还重要?”
乔芽和她什么关系?一看她脸色就知道两人之间不简单,忍不住替好友抱怨:“就算对你无感,但上都上了,总要负责的啊。”
说的这么露骨,季枫直接就皱了眉:“能不说这个吗?说的好像你没有……”
“我和你不一样啊。”
乔芽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但这个话题也不就此揭过。
……
乔芽和季枫,本来就是两种性格的人,季枫正桃李年华家里出事,她家本是世族大家的,族亲见财起意落井下石是什么都有,人心在那个时候,显现无余。她男票又是那个时候消失的,可想打击有多大。
乔芽是从小就知道看人脸色的,她童年凄惨,虽然后来都补上了,但六七岁之前的事,也是不可磨灭的,所以她很是及时行乐,说起来,她本来是认识季枫的男票的,但那个时候她忙着未来的计划,给忽略了。
虽然和季枫相熟,但那种恋爱的事,当时完全不在她的注意范围,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季枫的男票是哪个。
“枫子,你睡了吗?”
眼看要深夜十一点了,乔芽一点睡意都没有,她傍晚过来,晚上直接在陪护床上,楚煜阳竟然连问都没问。
她是气的睡不着。
季枫手术之后,麻药劲儿过,疼的睡不着,听到乔芽说话,她苦笑了一下:“麻烦你陪我在这种地方了。”
“别说这种话,我就是气不过,真想这个时候,找个人骂一顿。”
乔芽就是这种性格的,看不惯的事,不管是什么,总要说出来,难为她这么几年里,没得罪太多的人。当然,这和她这种带着侠义色彩的性子有很大关系。
季枫压根不拦她:“那你就骂吧,反正,护士至少要一分钟之后才能赶过来。”
“我才不对着空气骂呢,”乔芽直接拿手机拨号:“对着空气骂,岂不是太浪费活靶子了?”
连接声在此时,格外清楚。
季枫想问她是给谁打的,那边却接通了:“说。”
竟然不是常人贯说的喂,真是个性。
只这一个字,季枫也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
只听乔芽张口就舌灿莲花:“我说你听着,枫子胳膊断了几节,疼的半边身都动不了,更别说睡觉了,你倒是快活了,带着野女人一去不复返了,既然不来看,以后也别来,明天要是让我见到你来,我黑不透你!”
这还是能听的,再之后,就是各种街骂,季枫目瞪口呆。
她是听过,也各种视频里见过,但从乔芽口中说出,又是一番样子,要不是没开灯,病房里光线不足,她真想看看,乔芽此时的状态,是不是状若泼妇——毕竟,这种街骂,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
电话竟然没挂断。
因为乔芽骂一顿痛快了之后,季枫还听到楚煜阳的声音了,他要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掐断了。
乔芽这一通电话,就是痛快的骂了一顿。
然后她带着笑意的声音:“枫子,真过瘾。”
是该过瘾,她骂的那人,应该是第一次比骂吧?季枫也笑了,她确实痛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