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夜的秋风席卷,笔直的人行道两旁树坑里落满了枯黄的树叶,空气里也落满的了秋的味道,远处隐约一两个人的身影,这静谧的校园里,林夜娟也是第一次起这么早感受大学的早晨,踩着树发出叶吱呀吱呀的声响,她背着小书包正自我陶醉的漫步清晨校园,学生很少,她开始肆无忌惮的边走边跳,她似乎很喜欢听落叶踩碎的声音,也很喜欢来的新学校。
这一切都被恰巧去吃早饭的许白杉看,这是他后来跟林夜娟讲的,他说她看起来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而林夜娟会揪着他的耳朵说那你就是猪八戒,他会一把把她拽进怀里嬉皮笑脸的说,那你就留给猪八戒当老婆好了,有时候他还会过分到故意用他那大大的衣服裹住林夜娟的头,让她动弹不得。
许白杉并没有去打扰林夜娟的清晨梦,他一大早就接到辅导员的电话,要早早带班委到教材中心排队领书,辅导员还特别吩咐有一本书学校不配发,需要他联系书店购买,初当班长的许白杉一早就在心里记牢了这些事,生怕做错不称职。只是此刻,他只想静静地杵在那儿,看着陷进画里的林夜娟一蹦一跳,偷偷将画藏在了手机里。
“喂,你是?”
“是林夜娟同学吗?我是班长许白杉。”
“哦,班长,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寝室的有两个人书拿少了,一时半会联系不到她们,你替她们去一下吧。”
“哦,好的,我这就来。在那栋楼?”
“在第12栋。”
林夜娟慌慌张张的冲了冲还留有洗衣粉味道的手,匆忙的从柜子里拿出黑色的小包斜跨在身上,顺带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只是准备出门的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突然为什么会这么着急,12栋楼不远,就在自己宿舍楼的斜对面,中间小花园的那条路就可以直通过去。可她又反应过来是班长打来的电话,于是她又退到镜子旁照了照镜子,换了干净的衣服,梳了梳头发,可鞋子还是那双破旧帆布鞋。这也是后来许白杉跟她打趣的说,我就是看你这双鞋子找的你,林夜娟笑嘻嘻的说那双鞋子是姐姐大二时写文章得稿费给她买的,穿的有些破了,但没舍得扔。
刚刚打完电话的许白杉也是赶紧的扫地、拖地、擦桌子。一旁的高辉一脸的不解,打个电话就勤快成这样。
“喂,班长,干嘛突然收拾宿舍?”
“待会有女生到寝室。”许白杉提着拖把顺带给使了个眼色。
“就刚打电话那女生?”
“是啊。”
高辉立即反应过来,快速将自己桌上的塑料袋、饼干屑、乱放的书统一的的规整好,与许白杉随时等待着林夜娟的检阅。许白杉又顺手取了一个苹果洗干净放到了桌上。
“喂,班长,我在楼下等了几分钟,怎么看不到你?”
“哦,你上来吧,在316寝室。”
“啊?我女生怎么上男生寝室?”
“你跟一楼阿姨讲一声,说是取东西很快就下来。”
“麻烦你拿下来一下吧。”林夜娟觉得极其为难,话语中略带点哀求。
“你上来拿吧,待会我还要去别的寝室把书换一下。”许白杉不知道这样的借口是否能行得通,他觉得第一次撒谎,竟是这样顺心。
“好吧。”木讷的林夜娟心里想的却是原来许白杉这么懒,都懒得上下楼梯。
她找到316的门后,略显的犹豫,准备伸手敲门时,门自动开了,迎面的是高大帅气的许白杉。一进宿舍门,林夜娟就看到敞亮干净的宿舍,整齐的书桌,床被,连地面都是刚拖过得,湿漉漉的。许白杉赶紧将两本书递给林夜娟。
“坐,随便坐。”
“班长,就只有这两本书吗?”
“哦,对。”
林夜娟有点埋怨,两本书我也要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拿,还进了男生寝室。
“哦,对了,还有这个。”许白杉不还意思的摸了摸头,从桌边很顺手的递过来一个苹果。
“不了,班长,我不吃。”林夜娟尴尬的翻了翻书。
“吃嘛,我刚洗过的。”
“真不了,谢谢,那我走了。”
林夜娟快速的从男生宿舍楼逃离了出来,她感觉一个女孩子被人看到在男生楼总是不好的,何况还刚开学。不过她也对许白杉递给他苹果的细节中感受到了一丝欢乐。
自林夜娟走后,许白杉也懊恼过自己的行为,比如刚才为什么不跟她聊聊而是直接先将书给她了,再比如刚才她走了为什么没有送到楼下去。不过很快,许白杉也有了一个新的和她搭讪的机会。他快速的给林夜娟发了短信。
“林夜娟同学,你到寝室没?下午你陪班委去买那本《建筑手绘》吧,附近的书店我们都不太熟悉,谢谢你了。”
“到寝室了,知道了班长,下午我会去的。”
大西北的风自夏季以后就贯穿了整个秋天,秋风也似乎在追赶着行人的步伐,顺带也清扫着街面的垃圾,站在学校西门口的许白杉捋了捋吹乱的头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联通学校与学生公寓的天桥,林夜娟爬上楼梯刚转过弯,许白杉就已经捕捉到了她,只是他佯装内敛,朝别处张望着,差不多感觉林夜娟靠近了,他使劲的朝她挥了挥手。
“这儿。”
“看到了,怎么就你一人?”林夜娟边说边纳闷自己明明就是准时到的,其他人去哪儿了。
“他们建议分头到各书店打听书价,到哪家买书再商量。”
“哦,我迟到了?”
“没,给你通知的时间晚了点。”
许白杉不敢告诉林夜娟,是自己想和她分一组,只是想用她的迟到来得到这个机会。那时候的手机定位系统也还没有现在这么精确,许白杉来之前在电脑上查好了路线,也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
“他们分成三组,朝这边,那边,还有那边,去了。”他一边指着方向一边说。
“我记得接近附近广场那边有家书店,我们沿着这条路直走左拐再直走应该就能找到。”
“嗯,找找看。”
两个人沿着学校土红色的矮墙走着,谁都不好意思开口,即使开口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僵持的场景还是被林夜娟的天真打破了,走着走着,林夜娟看到眼前一小坑雨水,她惯性地跳起来踩进了水里,水花几乎溅满了许白杉的裤脚,林夜娟自己的鞋子也湿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和班长走在一起,而不是跟她常常打闹的姐姐,她一下子慌了。
“对不起啊班长,对不起,刚走神儿了。”她一边从包里掏出纸巾一边赶忙蹲下来给他擦拭。
“没事儿,没事儿,这裤子都穿脏了,准备回去洗呢。”他也蹲下去附和着。
话匣子一打开,林夜娟调皮的性格也暴露了,尽管许白杉刚换的裤子回去还得洗,可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后来,林夜娟跳小水坑的毛病还一直有,许白杉前几次还是被溅的一裤腿泥水,他总笑着说她坏,后来许白杉也学坏了,见着水坑就想踩一脚。
他们聊着聊着,就到一家书店门口了。
“老板,你这儿有《建筑手绘》这本书吗?”
“有,你要几本?”
“班级定书,大概五六十本。”
“这么多?这儿估计没那么多,我先查一查货,调一些过来,你们等等啊。”
林夜娟看许白杉跟老板商量着,自己也就在书店瞎转悠,她看到书架上有一本关于练形体的书,她认真的看着书本中的讲解与图片动作,没有留意到许白杉已经走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书?”
“随便翻翻。”林夜娟不好意思的放下了书。
“你会跳舞?”
“呃,学过一点儿拉丁,怕许久没练都生疏了。”
“要是有机会就表演一下。”
许白杉看着林夜娟由白变得绯红的脸,他有点儿恍惚,有点儿被这害羞的女孩迷住,他不知所措的撇过脸,顺手拿起了一本书。
“小伙,估计调货过来得一个星期你们急用不急用?”
“价钱怎么讲?班级定书,优惠点。”
“打个八折,再不能低了。”
“那行,老板留个电话吧。”
外面的风比刚出门时的更加厉害了,西北的风,吹起来就是黄土和沙,林夜娟和许白杉并排走在笔直的小道上,透过矮小的红墙看一棵棵白杨都挂满了黄色的叶子,树林中的长形石凳上有的坐着一对情侣,有的落了几片干枯的树叶,透过枝干隐隐约约显出不远处行政楼古红的砖瓦墙,秋天的校园很美,秋风也很解风情,吹过一阵小风,又吹来一阵狂风,风沙太大,林夜娟赶紧躲到了一个角落。
“风沙太大,站这儿避避吧。”
许白杉点了点头,看着林夜娟瘦小的站在墙角边,他高大的身形挡在了她的前面,他的内心似乎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望,他想为她遮风挡雨,他们面对面,他看着林夜娟长长的睫毛落上的淡淡的灰,他想轻轻为她拂去,也有那么一瞬间,许白杉真的好想去抱住眼前的这个白白的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可是他没有,他不敢,他就这么仔细的看着她,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小小的身板,这个小小的模样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心里。
“有点儿冷呢。”又一阵小风吹过的时候,林夜娟小声地说道。
“我们跑着走吧,这样暖和一点。”
这堵红墙外面奔跑的他们渐渐远去,爱情的种子也已悄悄埋下,等待着发芽开花,可四年以后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爱情却锁在了这堵红墙里面。
“渴望遇见,遇见又怕错过,如你渐远的脚步,急切而稀疏,留一个扑面的笑,吹散在暖风里,颠倒了春秋,绿了整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