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苡怎么会听不出来顾湛骁语气里的讽刺，她也并不觉得惊讶，甚至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对她便处处都嘴下刻薄，可能真是厌恶到极致了吧。
忍得了别人，却忍不了她。
陆苡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不想在他面前继续被他羞辱，抓起被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穿。
反正全身上下都已经被他看光了，再避开，就有些矫情了，索性陆苡也不再顾忌那么多，等她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一抬眸，却见到顾湛骁直勾勾的眼神。
她在穿戴整齐后，身上的大部分吻痕都已经很好的遮盖住了，她肤色白，昨晚上他又带着怒火，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所以留下的痕迹也不少。
偶尔从衣领处露出一两颗泛红的“草莓”，看在顾湛骁眼里，嗓子不自觉的又有些发干。
这个女人，也不知是不是妖精变的，五年前她能在撩拨他之后决然离去，现在却又在他心绪平复之后再一次掀起他的情潮。
说实话，挺不甘心的。
顾湛骁一直抿着嘴，没说话。
直到门外响起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的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目不斜视，对着顾湛骁毕恭毕敬，然后将一个小袋和一份文件摆在桌面上。
“顾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嗯，你出去吧。”
那年轻男人立刻悄然退出，十分礼貌，很懂分寸。
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顾湛骁和陆苡两个人。
陆苡隐约觉得不对劲，动了动嘴唇说道：“那个，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昨晚上的事情我不会传出去的，就这样——”
“你过来。”顾湛骁带着不耐烦的打断她。
“……”陆苡不明白，也不动。
他没什么耐心了，皱着眉，将文件“啪”一声的扔给她，又说了一句：“签字。”
陆苡不明所以，拿起文件扫了一眼，只一眼，就呆住了。
婚前协议。四个字太过抢眼，像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陆苡的大脑，然后她就觉得一片空白了。
里面的协议条款密密麻麻的小字，她都看晕了。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顾湛骁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文盲啊？”
陆苡这下彻底傻了，他不明白顾湛骁怎么就忽然转性了？
曾经她追了他那么多年，想让他多看她一眼，都难于上青天，她想做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可当时他是怎么回她的，他说，赶快喝口凉水醒醒吧，别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后来她终于醒了，离开了，现在都已经离开五年了，就因为一夜荒唐的肌肤相亲，他就要跟她结婚？
“顾湛骁，你不必这样。”陆苡终于找回自己的思绪，哑着嗓子，颤巍巍的说了一句。
“呵，原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他挑了下眉，目光带着一丝玩味。
五年了，再次听到她喊他，顾湛骁竟然五味杂陈。
“既然你还记得，那就签字吧。想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说非我不嫁的？现在我成全你了，给你这个机会，就别跟我拿乔了。”
“我没有，我是真的——我现在不想了。”陆苡的心乱的厉害，有些不敢直视顾湛骁的眼睛，低垂下眸，又小声补充一句：“你都说是当初了，那时候喜欢你，所以想嫁，可现在不喜欢了，所以不必。”
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陆苡的眼泪都几乎要落下来，他是她从少女时期就好喜欢好喜欢的男人，要不是当年他实在把她欺负狠了，她哪里舍得抽身离他而去。
她现在即将26岁，早就不再是那个天真勇敢、不顾一切的小女孩了，那样愚蠢而毫无尊严的疯狂，她无法再允许自己经历第二次。
含着泪，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顾湛骁一把拽了回来。
他的眼底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确切的说，是不容忽视的杀意，这种情绪，以前陆苡从来不曾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她并不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哪句话惹恼了他。
“你放手，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所以我不会嫁给你。”她的手腕都被他拽疼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只是更多的还是心痛。
“当年拼命缠着我的人是你，后来不告而别的人是你，现在重新闯入我生活的人又是你，一句‘成人游戏’就想把我轻轻松松的打发了？没那么便宜。既然你对什么都可以这么随便玩玩，那好啊，咱们现在就结个婚玩玩，反正你这么任性随便，应该也是无所谓的——”他蹿起来的怒火像是要将她燃烧殆尽，对着陆苡咄咄逼近，那气场，那架势，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顾-湛-骁。”陆苡像是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这次是带着乞求。
可偏偏，他就是不怜香惜玉。
“签字。”他最后一次冷声命令道。
顾湛骁走后，过去好久，陆苡都无助的蹲在地上，失魂落魄。
桌子上扔着一张薄薄的名片，上面写着顾湛骁的名字和手机号，他现在已经是胜意集团的总裁，当真是位高权重了。
反观她呢，还是个在娱乐圈中低层瞎混的小透明。
这云泥之别，让她怎么比？
有人说，生活就像强暴，反抗不了的，不如就享受。
所以，刚才在面对顾湛骁的连环逼迫时，她还是就范了，签了字。
此时陆苡仰天长叹一口气，看来从今以后，她想跟顾湛骁再次撇清关系，可就真的难了。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挺恨她的。
可是，恨她什么呢？恨她昨晚上睡了他？
陆苡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这件事，顾湛骁还是处于被动位置，毕竟当时是她自己被下了药，才阴差阳错的纠缠上他的——
对了，下药。
陆苡洗了个澡，然后便打车到了蓝宁西家的楼下，给她打了个电话，那边接的很快，声音也比平时要兴奋：“陆苡，怎么样？那个女三号给你了吗？”
陆苡抿了抿唇，说了一句：“你先下来吧，下来我再跟你说，在你家对面的隔月咖啡馆。”
挂了电话，脑海里便浮现昨天与蓝宁西相处的种种。
在去丽都酒店之前，她从蓝宁西的手里接过一瓶水，当时她不假思索的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