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似乎对她的样子很是厌恶,所以摆了摆手,招来一个店小二,上前伺候。
穆鎏予的眉头皱了皱,知掌柜是把她当成乞丐了,才会如此态度,如此不尊重她,所以,她声音含了几分挑衅之意:“我大禹向来是礼邦之国,素来崇尚儒家文化,怎么掌柜这,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呢?”大禹便是当前的国家名,年号“平”,所以也常常被称为平朝,这点穆鎏予还是心理有数。
掌柜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回过头来,“怎么?你小子还懂这些礼仪教养?”
“是个人都懂,恐怕只有掌柜不懂。”穆鎏予目光鄙夷,她不想再跟这个人说下去了,反正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吃的。
“你……”掌柜圆目怒瞪,气得胡须都翘起来。
“这里既然不欢迎我,那我去别处续摊就行了。”穆鎏予也不再理会掌柜什么的,就算是店小二前来说好话,她都不想给这人多赚一分钱。
“公子留步,”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温润的声音,穆鎏予不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那个公子,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的唇颜色偏淡,嘴角淡淡的浮现一抹弧度。
穆鎏予皱了皱眉,这人拦她干嘛,她又不认识他。
“怎么了?”于是,她神色冰冷的说道。
白衣男子上前来,然后礼貌的冲着穆鎏予做了个揖,“公子刚刚说的话甚是有理,我大禹向来以礼示人,更是讲究人人平等。”
穆鎏予看这男子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一般读书人只见见面便会行这种单手作揖的礼,所以,她单手支起下巴,眸子灵动的转了转,出口的话却是不输于一般男子气概,“兄台说的是,做人本就该多向孔老夫子多学学,以礼待人,别人也会以礼待你。”
一段话说的掌柜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穆鎏予却不置可否,只认认真真的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这男子肯为一个“小乞丐”出来说话,的确不一般呐……
“今日有缘能跟公子相见,不知公子肯否赏脸,这顿饭我请。”羽容琰,也就是白衣公子,说的淡然,眉角夹杂着的是一丝善意。
“你不嫌弃我是个乞丐出身?”穆鎏予淡淡说道,语气已没刚刚那般凶。
白衣公子摇了摇头,只是温和一笑,“我倒觉得公子性子爽快,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说得好,穆鎏予暗暗给这人竖了根大拇指,也爽快的回了句:“公子说的对,刚刚是我说错话了。”反正她也需要他的帮忙,这人开口留下她,岂非正合她的意。
白衣公子看起来很是有钱,他居然单独包了个房间,身旁只有一个小厮伺候,而门外还有两名,看起来是会功夫的家伙,神情严肃,看他好像是看贼似的,最后还是白衣公子给了两人脸色看,这才收回了神色。
原来白衣公子刚刚是要去如厕,然后才碰见了她,穆鎏予觉得这缘分真是上天注定,这白衣公子注定是上天派来帮助她的。
羽容琰却不知道穆鎏予心里打的鬼算盘,只是看人家双目空洞无神,不似刚刚那般灵动,以为是有什么心事,便温声道:“不知公子,可是不适应?”
“啊,不是,”穆鎏予实则是饿坏了,这人还拼命让人递来茶水,这不是要饿坏她的节奏吗?
羽容琰看着穆鎏予眼前的茶水动都没动过分毫,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不知何时已浮现一缕笑意,他喊来一名小厮,然后低声在那人耳边说着什么,没过多久小厮才应声退下。
穆鎏予没心思看这主仆二人搞什么把戏,只想着菜能不能赶紧上,上完她好赶紧开吃。
羽容琰是个不爱说话的主,可今天难得碰到一个有趣之人,所以难免也想多跟这位公子说多点话。“不知这位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
穆鎏予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她很想对自己说她一点都不饿,可是肚子却不中用,咕噜噜的直叫唤。
羽容琰看出什么,然后轻笑道:“菜一会就上。”
“啊,你知道了……”
“嗯。”
果然,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有菜送上来。
白衣公子的本事果然是很大的,这家客栈楼下的餐桌都满人了,而且很多都在等餐,这他们才来了多久,就有菜送上来,穆鎏予睨了眼前之人一眼,这人说不定是这家店的贵宾呢,所以才会有特殊服务,所以也没再纠结什么,直接开吃。
一顿饭吃下来,她像是几天没吃似的,饭量大的惊人。
看的白衣公子有些呆了,不过,羽容琰注意到眼前人的吃相,都很正规,不像是外边那些野惯了的乞丐,随手就是拿手吃东西,半点卫生都不注重。
察觉到白衣公子一直望着自己,穆鎏予也有点不好意思,拿手帕擦了擦嘴,顺带也擦掉了一些泥土,露出干净白皙的皮肤,“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你吃吧,等下还有水果送上来。”
“谢谢。”穆鎏予对于这顿白吃的饭,真的是毫不客气,就差在自家吃饭那般胡吃海塞了。
茶余饭后,穆鎏予撑了撑快挤破的肠胃,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公子破费了。”
“无妨,我一顿饭向来点这么多。”
“那你不是吃不完?”
“嗯。”
穆鎏予惊了个呆,这什么人啊,暴殄天物吧,不过内心有意见嘴上却不敢有,“我觉得这里的饭菜挺好吃的。”
“嗯。”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穆鎏予像查户口般,开始说个不停。
“我叫李琰,你呢?”羽容琰笑意始终淡淡的。
“我叫……”穆鎏予思忖了下,“我叫穆柳,就穆桂英的穆,柳树的柳。”
“穆柳,挺好听的名字。”羽容琰顿了一下,又开了口,“说到柳,我倒想起一词。”
“额?”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