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烟咬咬唇,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盛夏。
十年前,唐家搬到董家隔壁。
那时候她身体很不好,吹个风都会感冒,因此没有任何同龄的朋友。
家人都很疼她,可她还是郁郁。
直到比她大一岁的董宇城出现,他笑的那样阳光,像太阳一样闯入她的世界。
还记得他第一句话就问,“你就是那个瓷娃娃吧?”
六岁的她缩在阴影中,不敢接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董宇城上前,一把将她拽出来,阳光落在身上,她撞入他怀中。
他是那样的温暖。
之后很多年,他都努力地给她温暖,陪她逐渐养好了身体,他们相知,相爱,谈婚论嫁……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如烟回过神来,茫然地垂下眸,纤长眼睫落下一片寂寞,脆弱的阴翳。
她干涩唇瓣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或许,不是我一个人在坚持呢。”
他们十年的感情,她没放下。
当初主动把她拉出那片阴影的董宇城,真的放下了吗?
会不会他这四年在折磨她的时候,也备受煎熬?
一想到这些,心就痛得窒息。
唐婉皱起眉,“别傻了,难道你觉得他还喜欢你吗?”
如烟面色更白了,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如烟拿过手机,发现是林依依打来的。
接通后,那边传来盛气凌人的声音,“喂?伤好的差不多了吧?现在来我公司一趟,交接一下首映式当天的行程,一小时内我要见到你的人!”
她一口气说完,都没给如烟反应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唐婉看出了她为难的神色,问道,“怎么了?什么人找你?”
如烟叹了口气,“是林依依让我去交接工作。”
她说着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强撑着从床上下来。
唐婉连忙阻止,“不行,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去工作?姐是医生,不准你去!”
如烟虚弱的笑笑,拍拍她的手,“姐,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这件事我非去不可的。”
“如烟!”唐婉很担心,却又想不出制止的话。
“姐,我真的没事,我打车过去,对一下数据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她不去,以林依依的性格,又怎么会放过她?
林依依叫她过去,肯定是想刁难她一番。
毕竟确认行程这种事,只要双方发个邮件就能解决,不过如烟不想多生事端,林依依要是不满意,肯定又要闹到宇城那。
他很忙,如烟不想让琐碎的事打扰到他。
她的腿有贯穿伤,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只是伤到了肉。
手术缝合修补的也很好,如烟在床上昏迷了五天,伤口没有好全,但至少可以动弹。
唐婉知道如烟的倔强,叹了口气,“算了,我送你去,尽快解决。”
被姐姐送到林依依的公司,如烟腿上还包扎着,手撑着两个拄拐就进林依依办公室了。
林依依见她惨状,也没再为难她,随便对了数据后就放如烟离开。
如烟又在医院住了三天,已经能够自己行走,这天她出院,依旧是唐婉送她。
回到家,她应下了唐婉连串的叮嘱后,唐婉才不放心的离开。
如烟长舒一口气坐在沙发上。
她又想起来首映式当天,是她和董宇城结婚四年的纪念日。
思绪一起,就收不回来。
她拿出手机,翻到联系人那一页,第一个就是他的名字。
如烟纠结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
意外的是,电话没响多久就被接通。
那边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找我什么事?”
如烟一时语塞,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两人是不会有多余交谈的。
她要是在休息时间和他联系,也得不到回应。
此时得到了他的回应,反而不习惯了。
“快说,我没时间和你磨蹭。”他有些不耐烦。
“那个,今天我去林小姐那里交接首映式的事了。”如烟咬咬唇,“你知不知道,首映式那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边沉默了一瞬,很快传来嗤笑,“唐如烟,你什么时候把自己这当回事了?我们为什么结婚,你最清楚不过,你觉得你配让我和你过什么纪念日吗?”
他的字句无不带着嘲讽,化作冰冷的刀将她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她何尝不知道他以前多爱她,现在就有多恨她。
可她有时候就是忍不住妄想,妄想着他能多关心一些。
“行了,以后这种问题不要问我,更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如烟张了张口,刚想说点什么,那头传来林依依娇滴滴的声音,“宇城,和谁打电话呢?好不容易闲下来,专心陪人家嘛。”
“没什么,一个不重要的人而已。”
“嗯哼,可不许背着我联络别的女人。”
“不会的。”
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如烟也没察觉,她终于从浑身血液逆流的冰冷中缓过神来时,眼角的泪也已经干了。
如烟看着眼前的婚房,除了几件他们结婚当天添的家具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么多年,他也从来没有回来住过。
她更是像一个过客,小心的不在这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她明白,分开那天迟早会到来……
“这么多年,你身边女伴无数,可从没有当真过吧……林依依,很重要吗?”
如烟手有些发颤,低喃着不敢当面问董宇城的问题。
或许这一次他真的要离她而去了。
叮咚。
门铃被按响,打断了如烟的思绪。
她慌乱地擦了擦眼泪。
打开门之前心中还存有一丝奢望,想着会不会是董宇城在门口。
门一开,希望落空了。
门口站着的是她的老友韩越,他身形瘦高,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
“如烟,听说你出了车祸,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啊,是我姐告诉你的吧,来,进来坐。”如烟面上很快扬起一抹笑,招呼这个老朋友进门的时候,丝毫看不出刚才的悲伤。
她很擅长伪装。
韩越叹了口气,“你姐还告诉我,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跑去给人办事,如烟,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他将带来的伴手礼放在桌上,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如烟看着多年的老友,睫毛扑闪了两下,嗫嚅着问,“韩越你说,我和宇城之间是不是真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