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预感成真了。
“苏医生,时靳的治疗进展如何了?”
傅老太太言简意赅,隔着电话苏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聛睨一切的冰冷与傲慢。
提起傅时靳,苏暖心里窜起一股子鬼火。
只是这傅老太太跟傅时靳可是她心理咨询工作室的最大客户,尤其是傅老太太,还不得不小心供着。
苏暖只得压下心中的不虞,礼貌而疏离,“老夫人,这怪我,应该主动跟您汇报治疗进展的,害您不必要的担心了。”
嘴上说着歉意的话,苏暖倒也没半分愧疚。
秉持着怎么样也不能连工作也失去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热络,拿捏住她与傅老太太说话的分寸,也不至让人看轻。
正要本着职业医生素质如实汇报傅时靳的病情,话到嘴边却转了转。
突然计上心头,接连两次睡她,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患有厌女症的人。
她被人吃干抹净,清誉被毁,就这么算了?
不,绝不!
若说这偌大的S市要寻出一人可以镇住傅时靳那尊煞神,恐怕也只有这傅家的老太太了。
那句“经过治疗与观察傅少身体心理皆无碍”的话卡在嗓子眼,苏暖嘴角噙着一抹坏笑,说出口时就变了一层意思。
“老夫人,经过我的治疗与观察,傅少这病其实是装的!”
“这……?”
傅老太太先是一惊,而后参喜,冷静后心存疑虑。
时靳这病症已有多年,她瞧的真真儿的,没有任何女人能近他的身。
早年有不懂事的女人想要爬床上位,人刚刚手拽着袖口,他便厌恶的立马差人拿了新的衣物换上,还将那作死的女人直接丢了出去,像丢垃圾那样。
女人被两个保镖悬空,抛物线那样丢在大庭广众,后背摔伤,身上多处擦伤,自此傅时靳的冷血无情声名远扬,再没有不开眼的女人敢轻易往人身边凑。
世人多说这是傅少瞧不上这类见不得光的手段,只有傅老太太心知肚明,他那是心理隐疾,厌恶女人!
过去种种,历历在目,老太太为了傅时靳、为了傅家殚精竭虑,操碎了心,现在猛地有人告诉她,傅时靳的病是装的,惊喜之后,又怎会不怀疑。
苏暖洞悉了老太太心理,也颇为不解的继续说着:“治疗期间,傅少没有表现出丝毫对女性接触的抗拒,我也很纳闷,就之前对傅少的调查,不该是如此,可事实告诉我,傅少真的没有病。”
“要么是不药而愈,要么就只能是……”装的!
这一点苏暖说的真话。
她那两次惨痛事后经历,都深刻的提醒她傅时靳的禽兽,这样的男人说他有厌女症怎么可能?之前调查有关于傅时靳厌女的种种,思来想去,可不就只剩下装了么!
老太太没有吭声,仔细咂着苏暖的话,信了几分。
苏暖见形势大好,趁热打铁,主动跟老太太出主意,“老夫人,您不妨为傅少多安排几次相亲,自有定论。”
老太太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对着听筒应承下来。
管他是装的还是已经痊愈了,只要不排斥跟女孩儿接触就是好事,相亲就是治疗结果的验证。
这下,苏暖真的乐坏了。
该!
傅时靳啊傅时靳,想着他黑脸敢怒不敢言,只得听从老夫人安排的憋屈模样,她心里舒坦。
挂了电话,苏晓晓体贴着凑了过来,手中捧着为老太太沏的茶,心中满是焦急,面上不显,耐心的伺候着。
半晌,得不到回应,苏晓晓自语,“一支口红说明不了什么,说不定是我多心,就是时靳女助理或者是佣人清扫不小心留下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傅时靳的身边哪里有半个女性工作人员?家里负责清扫的佣人都是清一色的男性,真有女性也都是不必直接打照面的存在,断然不会有把口红遗落在别墅的可能。
只是这件事非傅家人不知情,苏晓晓歪打正着的一句,正巧提醒了老太太。
傅时靳的屋里确实去了人。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对苏晓晓说:“晓晓,你放心,你与时靳有婚约,这件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奶奶,您不必如此,这说不准真的是一个误会,靳哥哥最洁身自好,我信他。”苏晓晓懂事的劝说着。
傅老太太却猛地抓住别的重点。
傅时靳洁身自好,可不代表身边没那些个妖魔鬼怪。
自家孙子身子若当真无碍,她心里算是落下一块重石,只是身肩傅家,断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主的。
她拍着苏晓晓的手,温声道:“好孩子,我知你心善,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说罢,老太太眼神冰冷,当着苏晓晓的面给傅时靳打电话,叫他中午回家吃饭。
苏晓晓缓缓低头,抿着唇角冷冷一笑。
傅时靳从不忤逆老太太的意思,卡着饭点儿准时出现在餐桌。
餐桌上琳琅满目,大部分都是傅时靳爱吃的菜品,他轻轻拽开领带,搭在老太太身旁的餐椅椅背之上,正坐下,老太太却忽然让人将苏晓晓的餐盘移到了傅时靳的另一侧。
“晓晓啊,时靳就是个工作狂,平日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今后只能辛苦你了。”
苏晓晓挨着傅时靳坐下,察觉出老太太今天这顿饭的用意,就是为了帮她正名。
脸上拂过娇羞,用公筷给傅时靳布菜,又兴致勃勃的给他盛了一碗汤。
“靳哥哥,这老火靓汤是我跟米其林三星大厨学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傅时靳垂眼,淡淡的扫了一眼餐盘里的芙蓉虾,又瞧瞧正素手拿着汤匙帮他凉汤的苏晓晓,一时间胃口全无。
他礼貌而疏离的拉远他与苏晓晓两人渐渐缩短的距离,偏偏苏晓晓今日着实没有眼力价儿,就要黏着。
她捧着那碗老火靓汤,冲着傅时靳笑的温柔,“靳哥哥,你就尝尝嘛,我跟着师傅学了好久……”
老太太在一旁打帮腔,开口劝傅时靳,“晓晓亲手熬的,守在炉边寸步不离,不让任何人帮忙,你瞧瞧那双嫩手,为了这一锅汤,烫了好几个血泡,才挑破了上了药。”
说话间,苏晓晓右手默默回缩,藏在身后,不愿让傅时靳瞧见那双红肿难堪的手,只是她藏得不好,仍露出了小半,白皙不再,红肿的泡口裹着药粉,隐隐还渗出血水。
似乎察觉到傅时靳的视线,苏晓晓又才往背后缩了又缩。
“我没事的,靳哥哥,为你做什么我都乐意。”
傅老太太被佣人伺候着喝了半碗汤,点头称赞,“晓晓手艺不错。”
抬头看着僵持着不动作的傅时靳,“时靳啊,晓晓是你的未婚妻,你瞧她为了你洗手作汤羹,你也该考虑了。”
“别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清。”
老太太这是逼婚!
伴随着意有所指。
傅时靳缓缓起身,放在餐椅后背的领带也不要了,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公司还有事,你们慢吃。”
“你……”老太太嗓音染着薄怒。
傅时靳头也不回,果决至极。他不想留下跟老太太争论不休。
“靳哥哥……”
苏晓晓起身,小步追到傅时靳身后,面露难色,愧疚的看着老太太又看了看傅时靳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再开口嗓音混着一丝哽。
“靳哥哥,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早上去你别墅找你,在玄关地板上捡到一支口红,是我跟奶奶说了,她才会误会,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