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恩第一次见是小小的时候才七岁,那时许小小刚出生,他跟着父母来到医院看望许小小的爸妈。他们两家的父母相识很久啦,从大学开始经常成双成对的出入在学校里,彼此之间的友谊就这么建立下来,听父母讲他们还曾约定,如果未来他们结了婚,一个人生女儿,一个人生儿子就可以定娃娃亲。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看似玩笑的一句话,也随着时间沉淀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刚出生的孩子都一样,反正那时候的顾承恩看着襁褓里的许小小,皱巴巴,红红的脸,丑极了了。可是那双大眼睛愣是没半点害怕的直盯着他看,许母在一旁看到还打趣说:“看啊,我们家小小挺喜欢陈承恩的,别人来看她,都让她又哭又闹的赶出去啦。”后来顾承恩回忆起这一幕,心想大概就是从那时起他对她来说就是特别的了吧。
许小小抓紧时间的尾巴越长越大,可顾承恩自从那一次见面后就再也没见过许小小。直到她十岁,这期间他只是在父母日常聊天中才能获取许小小的一点点信息,比如许小小把许父最爱的紫砂壶打碎了,许小小考试考得第一名等等。顾承恩看着屏幕上突然放大的一张脸,紧张的向后退了退,才听见耳机里传来的清脆女音。
“你是顾哥哥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然后不待他回答就在屏幕中消失了。
那一张瞬间放大的面孔在顾承恩的大脑里一帧一帧的慢放,竭力想要看清那一闪而过的影像。他在心里轻笑,我可见过你啊!
虽然他并未出现在许小小前十五年的人生中,也不清楚她的人生中出除了那一次极为短暂的见面之外,是否偶尔被许父许母提及他的名字,会摸着她的头,轻声的说,你有一个哥哥哦,他叫顾承恩。但是许小小这个名字却是在他的生活中持久地存在着。
在顾承恩十九岁时他收到一封邮件,大致浏览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国内。那恐怕是他永生都不能忘却的记忆。
当他匆匆赶到医院时,看到身材瘦小的许小小正趴在一张病床前埋头痛哭,许小小静静握着埋在白布下的那双手,几近失声地哭泣着,他知道那是人在极大的悲伤面前尽力压抑着痛苦。身旁站着的医生面色沉重,顾母将许小小抱在怀里像儿时哄睡的姿势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到一点安慰
啪的一声,手术室的灯灭了,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医生摘掉口罩依然是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说了句节哀顺变,便随着护士将病床推走了。许小小窝在顾母怀里,目光呆滞的看着医生离开的方向,顾成恩以为她会放声大哭,可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一句话也不说,那时候,他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很疼,却很快又恢复原样。看着许小小的模样,顾承恩第一次恨透了医生这个职业,同时也恨透了人生,恨人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事后他才知道,许父许母在回家的途中撞上了一辆大货车,货车后部载满了钢管,哗啦一下砸扁的车身。事故认定为大货车司机负主要责任。超载,醉酒驾驶,货车司机的年迈父母迈着蹒跚的脚步来到他家,想要替自己的儿子赎罪。
顾家本都不是狠心的人,可他们的儿子所犯下的罪行实不能宽恕,便依照法院的判决执行。葬礼结束之后,许小小便跟着大伯一家搬离S市,他们之间便再无联系。
许小小这个名字从那之后鲜少出现在顾承恩的生活中,偶尔还会在母亲口中听到诸如“也不知道小小怎么样的”叹息,或者会埋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留下小小,让自己去照顾她,反而放手让许小小跟着她从未见过的大伯一家。一旁的父亲听到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慰似的拍着顾母的后背,眼睛里闪烁着那时他看不懂的神色。
两年后顾承恩提前完成了学业,准备回国创业,下飞机时给父母打了通电话,得知母亲说她在C市来看小小过得怎么样。也不知怎的,又订了张飞往c市的机票,看着窗外洁白的云朵,心情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喜悦感包围。
顾母近些闲来无事,托人打听了小小大伯家的住址,便一门心思想拖着丈夫去看看小小的近况,可到眼前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子。
许小小的大伯家在c市市区内较偏的一出小区内,小区名字没什么特别的,许是落差太大,顾母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小小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