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探

发布:04-12 11:03

古色古香的厢房里,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就连桌椅都是黑得红沉沉的旧家具,若要说有什么能衬得上王爷府正妃分位的东西,那便只有小书架上的翡翠白菜了。

就连秦睿看着,都觉得太过寒酸了。他抿起薄唇,莫名有些戾气。

自打秦睿踏进厢房后,满室静寂与惶恐,静的诸葛轻歌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比起诸葛钰的惶然、惊惧与那一丝隐藏得并不算深的怨恨,诸葛轻歌要平静许多。

她从来都是如此,慧极敏极,历尽世事而沉稳娴静。诸葛轻歌打量着自己名义上的这位丈夫,那是位挺拔俊秀的郎君,眼睛细细长长,眉重而宽,背很宽厚,若非他因常年征战而肤色黧黑,也称得上是丰神俊朗。也正是因为久经风霜,他的五官镌刻着岁月的沧桑,若有似无的愁苦与坚毅,让人充满想要去探究的欲。望,叫人想要抚平他眉峰永不平和的伤痕,用低而温婉的声音问他:你经历过什么,你还痛苦吗?

“这儿怎么那么热闹?”秦睿的声音像极了风雪的呼啸,冰、凉、刺骨。

诸葛钰与春花对视一眼,春花正要说话,雪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高声大气道:“王爷,奴婢斗胆,请王爷为王妃做主!”

“雪箐!”春花额布爆出青筋,尖锐的声音盖住雪箐的话语。

秦睿微微皱了皱眉,只一摆手,门外就涌出几个侍卫将春花拿下,其中一个侍卫抽了块步堵住她的嘴巴。

“说。”明明是对雪箐说的话,秦睿看的人却是诸葛轻歌。

雪箐好似个在外漂泊多年,终于回到了温暖家中的孩子,哭得无辜又心酸,可说道之间条理又极为清晰,“王妃前阵子生病,本该精心照料,可春花却不许我们任何人伺候王妃,今日王妃病刚有了起效,说了春花两句,她便跑到钰夫人那儿,走之前还说什么‘等钰夫人来了你们就都完了。’,钰夫人和春花回来后咄咄逼人,说奴婢是妖女蛊惑王妃。”

“主子贵为王妃,言行举止皆有一番气度,奴婢望尘莫及,如何能蛊惑王妃?”既不是雪箐蛊惑,那便是诸葛钰刻意诋毁。雪箐三言两语,置诸葛钰于不仁不义不尊之地,她恨得挠心抓肺,恨不能撕烂雪箐的嘴。

可秦睿在,诸葛钰万万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心思千转百回,而后她马上道:“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春花说妹妹醒了,我才特意过来看望她的。王爷,你可千万要为妾身做主,一个丫鬟都能欺辱到妾身身上,这要是传了出去,妾身怎么做人啊!”她热泪盈眶,掩泪的帕子很快湿了一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谁说的是真的?”秦睿并没有理会她,面向诸葛轻歌问道。

诸葛轻歌弯唇,笑容矜贵,明知故问:“王爷是在问我,还是问钰夫人?”

秦睿拱手反问:“王妃在,为何要问别人?”

诸葛轻歌笑容越发高深莫测,她扫诸葛钰一眼,见她面上血色全无,心情大好道:“雪箐所言,无一不是。”

“钰夫人对你不敬,你想如何处置?”秦睿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复又问道。

“这是王爷的后院,如何处置当然要由王爷来定夺。”诸葛轻歌坦荡荡的与他对视,言语间无一丝一缕做作的姿态。

沉吟片刻,秦睿吩咐道:“钰夫人德行有过,罚抄《素女经》十卷。诸葛家的姑娘个个贤良淑德,钰夫人会如此,定是底下恶仆怂恿,今日在此地的家仆,统统赏五板子。”至于春花……,秦睿厌恶的道:“刁奴春花伺候不力,赏十板子。”

话罢,甩袖离去。

诸葛钰愣愣的看着秦睿远去的背影,一如新婚之夜那般无情。她眼角发红,鼻端酸涩,是真要哭了,可她偏又不愿哭出来,两片唇。瓣委曲颤抖,生生将所有痛苦含泪吞下。

“十板子,打下去会死人的,钰夫人,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吃板子……”春花浑身发抖,抓着诸葛钰的袖子哀求道。

诸葛钰甩开她的手,冷喝道:“你做了错事,本就该受罚。”而后也不管自己带来的家仆们,扭头往外走。

“等等。”诸葛钰走得再快,也快不过诸葛轻歌的声音。

“钰夫人,按照分位来讲,我是正妃,你是妾室,你见了我,应当尊称一声姐姐。”诸葛轻歌见诸葛钰止步,慢条斯理的道。

她是诸葛家的嫡小姐,诸葛轻歌不过是个庶女,曾经自己都不屑与她姐妹相称,觉得那会堕了自己的身份,可如今,伦理枉顾,诸葛轻歌竟要自己委身称她一句姐姐!这一切!都是诸葛轻歌和秦睿的错!诸葛钰身形一颤,双手捏成拳头。

秦睿将杖责地点定在诸葛轻歌的院子外,阵阵尖叫声送走气得七窍生烟的诸葛钰,也送走无数被打得半死的家仆。雪箐出外看了一会,回来面上终于有了点笑容:“主子,今儿个我们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她想到诸葛钰走前那憋屈的神情,更是对诸葛轻歌崇拜不已,“不费一兵一卒,即可杀敌至残。”

“看得很开心吧?”诸葛轻歌淡淡道。

“是。”

诸葛轻歌又道:“那还不快点扶我回床上,我没力气了。”拖着病弱之躯坐在椅子上那么久,现在诸葛轻歌感觉自己全身发软,下半边身子还发麻发痛,若非她意志力惊人,秦睿没进门之前她就倒下了。

雪箐大骇,连忙扶了诸葛轻歌去休息。为她端茶送水,无意间看到桌面上有未干的水渍,隐约可以看出,水渍勾连后是个八卦图像。

“怎么了?”雪箐半晌不语,诸葛轻歌偏头看去,见她在看八卦图,笑道:“你知道这个东西?”

雪箐颔首道:“我爹病重之时,曾有个茅山道士为他做法,我记得,他在符纸上画过这样的图象。”

“那叫八卦阵,可以卜吉凶,占命理。”

疏松疏松手臂,诸葛轻歌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酸麻的肌肉,“占凶卜吉,是我诸葛家先辈留下的瑰宝,亦是我诸葛家安身立命之本。”

雪箐转眸,稍稍思索后道:“我听说诸葛家祖上曾经出过开国重臣,位极人臣,门楣光耀,彼时诸葛家也因他成为我齐国第一大世家,善权谋著文书,却不知诸葛家还对这奇门遁甲之术有所涉猎。”

诸葛轻歌嘲讽一笑,“世人浅薄,以为那便是我诸葛家发家根基,可他们不知,我祖上还曾出过一位先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料事如神,人称卧龙先生。”她搜寻过原身的记忆,此处的诸葛家与现世之中的诸葛家并非出自同源,只是因为祖上出了位重臣,繁荣过几代,而今已然没落,只有些许族人在朝中当官,且也只是些不轻不重的官职。

而她祖承卧龙先生一脉,宗族能人辈出,可谓是芝兰玉树生庭阶。远不是这个没落世家可以比的。

“卧龙先生。”雪箐喃喃自语,“好气魄的称号。”她又好奇的问道:“主子,那你画这八卦阵也是为了占卜吗?之前你说王爷会来丁香院,那也是你算出来的?”

“北斗星朗照丁香院,紫气东来,乃贵人将至之兆,这王府的贵人,可不就是王爷?”并非诸葛轻歌托大,她的占卜之术,绝对是诸葛家百年以来的翘楚,若不是过于出众,又怎么会被迫卷入诸葛家权势争夺的漩涡之中,被手足所残,与同室操戈?

雪箐愈发崇拜的望着诸葛轻歌,她忍不住向诸葛轻歌确认:“主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当然是……骗你的。”诸葛轻歌俏皮眨眼。从此以后,往昔岁月是过往云烟,她不再是诸葛家历代以来最铁血无情的家主,亦不是被族人伤透了心的现世之人,她是一个不存在于史书记载之中的齐国的没落世家诸葛家庶幺女,是这睿王府中不受宠的王妃。

“主子!”雪箐鼓起了腮帮子。

……

王府书房。

秦睿凝望齐国版图,发黄发皱的羊皮卷上,齐国的版图相较十年前已经扩至西南蛮夷之地,就连南海边陲,亦有齐国子民安居乐业,而这一切,都与他的英勇善战脱不开干系。

可此时这位齐国的骁勇王爷眉宇之间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我刚刚稍作试探,她并未维护诸葛钰。”秦睿身边并无人,可话音落点,他身后闪过一道黑影,一身穿黑色夜行服、蒙面的男人出现,而后道:“不维护,不代表无牵扯,也许是遮掩之计,故作敌对。”

“你还坚持你的想法?”秦睿审视眼前这位数十年与自己同出同进、戎马倥偬,而今亦是自己暗卫首领的老朋友秦风,心生感慨。倏忽间十几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秦风,知他木讷稳重,却待得今日他来禀报,才知他亦信奇门遁甲之术。

秦风不改初衷,“我亲眼看着王妃断气,可她而今好端端的活着,死而复生?有可能,世家寻茅山道士夺舍寄魂,以王妃之名接近王爷,骗取情报,亦有可能。王爷,您不要忘记了,王妃病重前曾与钰夫人一同出门。”

“她今日的表现,的确不同寻常。”秦睿踱起步来,一步一停,步伐沉重。他不信邪术之说,可现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考虑。

又一道虚影闪过,另一名穿戴夜行衣的男子半跪道:“王爷,刚刚王妃与丫鬟交谈,说的话……叫我们匪夷所思。”

“说来听听。”秦风道。

这一名暗卫叫做暗五,是秦睿安置在丁香院中的眼,暗五将诸葛轻歌与雪箐的对话一一道来,二人听完,皆是若有所思。

秦睿更是马上道:“立刻去查,诸葛家祖上是否出过一位卧龙先生。”

秦风语气愈冷,带上了杀意,“诸葛家和那些世家果然勾搭在了一起。”利用诸葛家的奇门遁甲之术夺舍寄魂,再行勾。引王爷,别人见了只会觉得夫妻之间培养感情,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达成目的。

若不是他们多有防备,只怕也要被这阴招给骗了!

秦睿眼睑微敛,眼角红痣妖冶,他提笔,在宣纸上缓缓写下一个‘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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