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川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边朝外走边擦头发，就听到陆思凯说要给谁打电话，随口问道，“给谁打电话啊？”
陆思凯抱着电话看向周芳。
周芳伸手摸了下陆思凯的脑袋，笑着说道，“刚才新闻报道黄峥他们灭了郊区山上的火，陆思凯看到他的影子，想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下。”
“哦。”许晴川应了声，狐疑的看了眼周芳，见周芳脸色平静，正在低头跟陆思凯说话，抿了抿唇。
头顶上的那道视线移开，周芳才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想给许晴川找个好的归宿，让她下辈子有个依靠。
可这事许晴川不同意，她只能偷偷的干。
她看得出来，黄峥喜欢许晴川，只是不知道在许晴川的抗拒下，黄峥能坚持多久。
*
黄峥挂了陆思凯的电话后，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叹气。
刚才他听到了，周芳就在旁边，陆思凯那句“奶奶说妈妈也在担心你”，曝露了周芳的真实想法。
她是想撮和他跟许晴川。
他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许晴川……
想起那天她拒绝他那绝决的话，黄峥一阵绝望！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间，掩于岁月，匿于将来，与君今生无缘……”
手机铃声响起，是“公子向北走”的旋律，黄峥一时听痴了，忘记了接电话。
当手机铃声沉寂时，他才想起这是电话，忙低头一看，是父亲打来，忙回拨过去，“爸！”
“嗯，黄峥，你明天请假回来一趟吧。”黄国强在电话另头冷静的说道。
黄峥一愣，“爸，怎么了？”
“你回来再说吧。”黄国强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张静，蹙了蹙眉。
黄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哑着声音说道，“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妈呢？”
“你妈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你现在就打电话请假，明天一早回来，我在家里等你。”黄国强说完，不容黄峥拒绝，就将电话给挂了。
黄峥听着另头传来的嘟嘟声，捏紧手机。
父亲的话很不对劲，像是家里出了事。
而且妈也没像往常一样打电话过来。
每次有重大事故发生，妈看到新闻后都会打电话给他，询问他的情况。
这次却没有……
黄峥眸子一沉，拨通顾华的电话，“我明天请假，有事回去一趟。”
“行，明天本来就是你休息的时间。”顾华听出黄峥声音里的慌乱，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黄峥挂了电话，伸手抹了把脸，感觉脸有点麻。
看了眼时间，刚过晚上九点，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黄峥开车连夜回家。
本来两天一夜没有合眼，黄峥努力保持清醒，困的时候，就将车停在路边，用矿泉水洗脸，站在路边吹会冷风，继续赶路。
天蒙蒙亮的时候，黄峥将车停在小区楼下，伸手拍了拍脸，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抽了根烟，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小区看门的保安认识黄峥，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你快去医院吧，你妈住院了。”
“我妈怎么了？”黄峥吓了一跳，脸色一变！
保安摇头，“我也不清楚，前天看到救护车将你妈拉走的，你爸这两天也在医院。”
“大哥，你知道我妈在哪家医院吗？”黄峥身子晃了晃，抖着声音问道。
“人民医院！”
“谢谢大哥！”
黄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来到人民医院的，一路上闯了两个红灯，到医院的时候，他整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一步都需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站在医院门口，黄峥拨通父亲的电话，“爸，我妈在几楼？”
黄国强一愣，沉吟了会，轻声说道，“肿瘤科十二楼五零六号病房。”
肿瘤科？
黄峥一连后退两步，手扶住旁边的树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怎么会？
肿瘤科意味着什么，黄峥心里很清楚，上住院楼台阶的时候，黄峥头一晕，差点摔倒，还是一位路过的护士扶住了他。
护士看着黄峥不好的脸色，担忧的问道，“先生，你怎么了？要不要送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没事。”黄峥努力朝护士笑了笑，朝楼里走去。
电梯每上一层楼，黄峥心就跟着沉了几分。
叮。
十二楼到了。
黄峥走出电梯，朝五零六号病房走去，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方的玻璃窗朝里张望，看到母亲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父亲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陪护。
手握住门把，下压，推门进去。
黄国强听到声音，扭头，看到是黄峥，朝外面指了指，示意去外面说话。
黄峥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父子两来到走廊尽头，站在抽烟区，两人手指一人夹了一指烟，慢慢吸着。
黄峥猛吸了两口，这才看向父亲，沉声问道，“爸，我妈到底怎么了？”
黄国强看了眼黄峥，叹了口气，“想必我不说，你也猜到了，你妈得了癌症，胆囊癌，晚期。”
每说一个字，黄国强感觉就像是刀在他心口扎一样，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不愿让儿子看到他的软弱。
黄峥喉咙一紧，像是堵了一把沙子，好半晌，才问道，“什么时候？”
“一个半月前，你妈不舒服，我带她来医院检查，没想到……”一查就是胆囊癌晚期，连给他们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怦”的一声。
黄峥身子朝后倒去，后面的墙挡住他的身子，发出巨大的响声，紧接着，整个人顺着墙瘫坐到地上。
黄峥抖着手吸烟，手指抖得烟嘴放不到嘴里去，好半晌才塞到嘴里面。
猛吸了一口，呛得黄峥剧烈咳嗽起来，随着他的咳嗽，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黄国强知道儿子坚强，不愿示弱，故意说道，“这烟太呛人了，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黄峥点头，顺着父亲的话，一边吸烟一边流眼泪。
只是他手里的烟都吸完了，可他的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双手捂着脸，像是野兽般发出低鸣的呜咽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