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林公子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等待的沈辞修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的温凛,咬咬牙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卡号是后面的数字。”
温凛接过银行卡扭头便走,这个地方是她尊严破碎的羞耻台,现在站上去的每分每秒都让她觉得像是有数千把刀尖在脚下踩似的。
跟着沈辞修一路莫不吭声的坐上沈家轿车,正当她把孩子放进车内的那瞬间,沈辞修猛地凑上前,在温凛震惊的目光中将她一把推倒在地。
迅速的关上门并锁好,不顾温南川的阻挠和哭喊,沈辞修摇下车窗冷声对她说道:“十二点前跑到沈家,过时不候。”
说罢,他摁下升窗键在温凛绝望的眼神中,和温南川近乎发疯的哭叫中,旁若无人将后背的座椅往下调低,躺下。
“司机,开车。”
趁着车子打火的几秒空档,温凛努力的对着车内抽泣的温南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的嘴唇蠕动缓慢而坚定的说道:“等我。”
温南川猛地和温凛分离,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创伤,他恨自己为什么非要执念找到亲生父亲,要不是因为他的话,妈妈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狼狈。
“妈妈!妈妈对不起。”小家伙靠在车窗上用力的捶打着,他拼命的摁着车窗键丝毫不起作用。司机早在沈辞修的示意下关闭了这扇窗的摁键,他再怎么做也都是徒劳无功罢了。
预热完成,司机缓缓发动车子,黑色的迈巴赫在黑夜中宛如尊贵的公爵,流畅的车型以及罕见的名贵品牌让不少人纷纷侧面,特别是看到从车上被赶下来的身着妖艳的女人。
温凛麻木的站在寒风中,任由周围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要我说,这女孩子一定要懂得爱惜自己,人家有钱人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会看不懂你那点小伎俩?”
“这身打扮,看起来也不像是正经姑娘,要我说啊这就是热脸贴冷屁股活该!”
“你瞧瞧她身后挂的那是什么?狗尾巴吗?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伤风败俗!”
她听着身后行人的职责和风凉话,嘴角浮现出一抹无奈又自嘲的笑容。
何时何地,她温凛成了伤风败俗的女人了。
这些人过路的话语已经不能在她心里激起半点水花,温凛茫然的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想到沈辞修的话,想到小川拥抱她时的吻,面具的遮掩泪水再也忍不住肆意而落。
不久,她一瘸一拐的朝着方才迈巴赫离开的地方走去,仅能遮住大腿根的短裙让她聚集了不少男性的目光,温凛甚至能想象到这群人贪婪的嘴脸。
一把将裙子上粘着的狗尾巴拽下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她将温南川给自己披上的小外套拉到胸前挡在前面。
现在正值烈夏,虽说气温升高但在燥热的空气中依旧时不时会吹来阵阵寒风。
摇摇欲坠的小短裙哪能抵挡住这股风劲,好几次都要差点走光,不得已之下她将外套系在腰间用手臂遮挡着胸前的风情。
这里距离沈家老宅至少十多公里,踏上这条记忆中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拐弯口,她转头看着基本毫无变化的街道,思绪入潮水般涌来。
几年前,她就是沿着这条拐弯的路口满心欢喜的坐在婚车内前往他的家,那个……差点变成他们的新家。
车水马龙,红绿交替,身旁的行人来往,带动着温凛一起往前走去。
膝盖上的伤口经过第二次碰撞已然变得面目全非,青紫的伤口流淌着红黄交织的不明液体看上去分外可怖。
眼看着路口大屏幕上的时间已然10:29,温凛顾不及太多,奋力的向前小跑而去。
在保镖的控制下,这才将赖在死活不肯下来的温南川抱了下来。
小家伙奋力的扑腾着双腿试图从掌控中挣脱。
沈辞修瞧见他染上了几分恨意的眼神,心中微微一颤:“放他下来。”
双脚刚落地温南川转头就朝着沈家大门往外跑,没等他跑两步,就已经被身后的保镖拉了回来。
“沈辞修,放开我!”温南川对他的好感全无,甚至不惜直呼大名。
沈辞修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相一般无二的缩小版,语气森然:“我是你爹。”
这句话换来的,却是一声冷哼:“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沈辞修强忍着怒气这才没让保镖把自己亲生骨肉丢出去:“把小少爷带到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让他出来。”
夏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夜间十一点半时竟开始淅淅沥沥多的下起小雨来。
夏雨带去了空气中的燥热,寒风也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吹。
老宅院中种的槐树在雨中摇摇晃晃,抖落着雨滴。
站在二楼的沈辞修盯着那颗幼年时他和温凛一齐种下的树,莫名的心里居然有些担忧她会不会遭遇不测。
该死,真是见了鬼了。
他点燃一支烟,企图让乱成麻的脑子清醒下来。
温凛的音容笑貌和安霖死前的眼神不断的重播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无休无尽。
袅袅升起的烟草,遮住了男人眸中复杂的情绪,感受着烟气在口中弥漫,他强忍着心慌。
温凛会死吗?
她早就该死了,早就该在五年前的大火中向安霖赎罪陪葬。
沈辞修闭上眼,整个人陷入真皮沙发之中。
墙壁上挂着的钟表依旧在不停的走动着,在时针正指12点时,发出闷厚沉重的响声。
“叮咚,叮咚。寓意着一天结束。
躺在沙发上的沈辞修猛地睁开锐利的双眼!
她还不能死。
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温凛要是就这么死了,他怎么跟安霖交代?他沈辞修日日饱受失爱之痛,凭什么她温凛走出阴霾重获新生?
杀人的明明是她才对!
她要用这辈子来向安霖忏悔!
她要每日每夜活在痛苦和悔悟之中。
她要体验安霖受过的痛苦,千倍万倍,远远不够!
理通一切思路之后,沈辞修披上外套大步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