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渐渐醒来,周身暖洋洋的。
睁眼一看,身旁一堆篝火燃着熊熊的火苗儿,洛芊芊手里是一只快要烤好的野兔,皮肉焦脆,“滋滋”冒油,卖相甚好,香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他忍不住喉结一动,费力的咽下了口水。
“醒了?”
洛芊芊美目一闪,笑吟吟的看着他,顺手撕下一条兔腿递给男子:“趁热吃吧,这兔肉也算钱的,到时候一并给我!”
男子没有说话,朝自己周身仔细查看一番,发现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用的是他的里衣做的绷带。
她看光了自己?男人满头满脸的黑线,这该死的!
怒气一层一层的翻涌,都被他狠狠的压了下去,总得想办法恢复一些气力。
他低头垂眸,极其斯文的吃着洛芊芊递过来的兔肉。
嗯,味道不错。
这女人,有些本事!
洛芊芊笑了笑,也自顾自的去吃东西。她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这世间唯有美色与美食令人无法抗拒。
“你为什么要救我?”男人疑惑的问。
他吃饱了,试着运气,大致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他刚才的态度并不友善,而且她不是来杀他的么?刚才,可是绝好的机会。
“ 因为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你得赔,你死了,我找谁要去?”洛芊芊云淡风轻的站起身来,“而且,我救了你,诊费你也没给。”
说着,洛芊芊眯眼一笑,还顺带在男子身上摸了一把。
“嗯,这肌肉弹性不错,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找死!”
男子从牙缝儿里冷冷挤出两个字,这女人不仅碰了他,还吃了他的豆腐?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帮了你,不道谢也就算了,就这么的恩将仇报吗?活该让你疼死算了。”
洛芊芊放下了喷香的食物,双手叉腰,也是怒火满腔。
这男人,没特么的一点儿良心!
女人跟炸了毛的狸猫似的,青黛高挑,美目喷火,一张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吵得他头疼。
“该死!谁允许你碰我了?”男人开口就是浓浓的戾气。
“这不废话吗?不碰你,我怎么给你包扎啊?”洛芊芊翻着眼睛。
这人难道也伤了脑子?问出这么蠢的话来!
“我讨厌你那双脏手!”男人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之情。
他不喜欢跟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是这种时刻,尤其是这种女人。
我擦了,这男人的眼睛也有问题啊!
一双素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还特意晃了几晃。
“看清楚了,姐姐我哪里脏了?分明是你脏心烂肺,才看这个世界都不干净。”洛芊芊也毫不客气的回击。
而且这双手烤出来的食物,你丫的怎么不嫌弃啊?
“说,你是谁?怎么来到我身边的?受了谁的指使?有什么目的?”男人此时伤口愈合了一些,稍一运气,周身便杀气蔓延。
他看洛芊芊的眼神,跟看一个死人也没有多少区别。
“你特么的问我,我问谁去?”洛芊芊一脸茫然:“我也很想知道现在我到底是谁啊?”
“轰——”
突然之间,她的脑海里响起一声炸响,大脑也炸裂般的疼起来。
大量的信息潮水般的涌进她的脑海:
这身体的原主也叫洛芊芊,今年十五岁,是天启国靖远侯洛风云的嫡长女。
洛芊芊一出生就带着耀眼的光环,被天机门的掌门认定为凤命天女,这意味着她长大之后是要做太子妃的,所以小小年纪,就被指婚给了太子百里逸轩。
但今日她尊贵无比的身份遭到了质疑,天机门少门主宁离歌一口咬定她是个冒牌货,并且称洛府另一位庶出的郡主洛紫烟,才是真正的凤命天女。
太子百里逸轩对洛芊芊百般奚落、嘲弄,当众悔婚,洛紫烟就此风光上位。
失去了那道耀眼的光环,一时之间,洛芊芊从山峰坠入了谷底。所有人都指责她母亲当年弄虚作假,利用自己正室夫人的身份,偷梁换柱,嘲讽她雀占鸠巢,欺压庶出的妹妹,谩骂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
她不堪受此奇耻大辱,羞愤之下投河自尽。
洛芊芊两眼望天、摇头叹息:特么的,这身体的原主就这么的没用吗?
被人欺负了,就寻死觅活?傻不傻?
她可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不要说自寻死路,就是谁想把她置于死地,她都得顺带着拉那人一把。
不过这另一个洛芊芊也是够悲催的,过了世的母亲被人质疑,自己无端遭受侮辱谩骂,就连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对她无比亲厚的三姨娘,也因替她分辩了几句,被关进大牢。
而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她忘不了洛紫烟得意又隐忍的笑容。
这背后,怕不是个阴谋?
“真是太没用了,遭遇如此奇耻大辱,身边人也被牵连受尽刁难,你却投河自尽?唉,男人又不是什么稀缺的物种,何苦一棵树上吊死?骂人又是什么难事,拿出舌战群儒的气势,骂死几个才解气啊!”
洛芊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连连摇头。
“占据了你的身体,总得为你做点儿什么。从今天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洛芊芊,一定替你风光的活下去!让那些陷害侮辱你的人,都付出代价!还有,我会找一个比百里逸轩好上一千倍的男人。”
洛芊芊眼神坚毅,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在告慰死去的魂灵。
她的头不疼了,眼前一片清明。
这就完成了对这具身体的交接仪式?
洛芊芊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她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啊,可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该怎么解释?
“不想死的话,就回答我的问题。”男子是真的没有多少耐性,在一旁冷冷催促道:“快说,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洛芊芊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身边的那条河。
“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呃,不对,我是从这条河里漂过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