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她问。
“你猜?”嗓音是特意压低过的。
“阿初?”她咧嘴笑,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回头,果然没有猜错。
“什么时候来B市的?”谈应初穿着质地考究的棕黑色大衣,刚从哪里赶来的样子。
“昨天,过来拍个广告。”她还没卸妆,穿着来时一件宽松的卫衣。
“走吧,去吃饭。”
“啊?”她诧异,见他穿的十分周正,应该是有要紧事。
“几个朋友攒的局,再加上我哥,没什么外人。”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他笑着解释。
“还是不了,除了你,我谁都不认识,那得多尴尬啊。”她摇头摆手。
“就当帮个忙,实不相瞒,这是组了个相亲的局,我一个人估计应付不过来。”他央求。
“相亲?你人模狗样的,还用得着相亲?”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他瘪嘴,无奈又可笑。
“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等姝棠说完,人已经被拉着,往二楼去了。
“你就坐那都是帮了我大忙了。”
她看了看自己这身松垮的衣服,顿时觉得倍儿给阿初丢面儿。
等推门进去的时候,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应初,怎么来这么晚啊,都等你好久了。”
“B市嘛,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多堵。”
大家都没注意到谈应初身后的她,通通埋怨谈应初的迟到,看架势是不自罚三杯是不能罢休。
姝棠本来被高大的阿初挡在身后,阿初打完招呼要入座,背后却被小小的人儿紧紧抓住了衣摆。
他咳了一声,背后的人才钻出半个脑袋,脸上的笑挂不住,憨憨的招手打招呼,活像只紧紧抱着树杆的考拉。
姝棠四周一看,这趟是真的来错了,包厢里都坐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间或坐了两位衣香鬓影的姣好美人儿,这其中一位,正是前不久扇了她几巴掌的申景盈,还真是冤家路窄。
果然,等阿初把大衣挂好,他俩一落座,话锋和炮火就冲着他们开了。
“哟,应初怎么还领了个小姑娘啊。”
“这小姑娘面儿熟,好像在哪见过。”
“得了吧你,碰见好看的姑娘,你特么都这么说的,你估计得把咱中国的伟大女性全认全咯。”
俩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贫嘴,互相都不谦让。
阿初笑着,给她倒了杯开水,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十分周全,只是对这些问题一概不答。
姝棠别的没太在意,就发现正对面的座位投射过来一道寒冷冷的注视,很久了也没移开,她抬眼偷偷瞧他,脸上仿佛被冻僵过,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变化,她靠近阿初小声问道。
“对面那面瘫是谁啊?”
她本来是放低了声音,结果屋里贫嘴的两人恰巧也停下了,整个屋子安静到足以听清她刚才的问话。
屋子里的气氛从突然安静的尴尬忽然变得哄笑起来。
阿初指了指对面的男人,说:“这面瘫,是我哥,谈岱川。”
“她是谁?”男人没理她,转头问的对象是坐在她身边的阿初。
“阮姝棠,我女朋友。”他这一介绍,不光是整个屋子里的人,单单是当事人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这个介绍实在太诡异,她以为是陪阿初壮壮胆,但这忽然间被他以女朋友的身份介绍,还是让她下意识反驳。
“不是……”脚被旁边的阿初踢了下,再看看包厢里阿初另一边坐着的忽然变了脸色的女性,大概明白这是临场发挥的戏。
她维持着表面的礼貌,眼睛笑成弯月形,甜糯糯的叫了声哥。
这一声叫得在座的所有人,皆是一惊,一边惊叹于这小姑娘的厚脸皮,一边又想看看谈岱川隐光有而不发作的不悦。
“我看这小姑娘挺有趣儿。”有人好心帮她打圆场。
“姝棠,你看着年纪挺小的,是怎么和应初认识的啊。”问话的女人挨着申景盈坐着,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大波浪,她姝棠姝棠的叫着,倒是不生分。
“拍戏认识的。”这一句是她和阿初同声说出来的,他俩知道是怕彼此穿帮,帮人看来是蓄意撒狗粮。
后来听阿初提起,这人叫谢白岩,也刚从澳洲留学回来,人性格不错,就是有点一根筋,太轴了。
“嘿,还别说,人应初早几年拍戏还抱得美人归了,有出息,我说岩岩你就别惦记了,人应初不喜欢你这型儿的。”
一嘴儿的京腔,这人理着小平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一看就是斯文的理工男形象,可一开口就点火药,煽风点火的功力倒是见了几成。
“温庆禹,你嘴怎么这么贱呢,我乐意,你管得着吗?”谢白岩剜了温庆禹一眼,手上端着的酒杯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里面艳红的液体在猛烈的外力作用下荡了出来。
“我管不管得着,你还不知道吗?”眼镜男一脸吃瘪,嘴上还不告饶。
“我们前阵子是不是还搭过戏。”申景盈装作刚认出她,惊讶了一番。
姝棠点头,不得不说,此时的申景盈演技比什么时候都要好。
“你们认识。”席间有人问起。
“嗯,之前有幸参与林导的电影,后来因为一些其他原因,是姝棠饰演,她表现也特别棒。”申景盈笑着,句句听起来都是在夸她,唯独这换角的原因却故意隐晦不谈,明显是要引人往其他方面想。
“诶,这事我有点印象,前段时间是不是还上热搜了。”温庆禹添了把火,彻底把申景盈的话头旺了起来。
“都是媒体瞎写的。”申景盈说完,撩了撩头发,杀人于无形说的就是她。
姝棠,抬头看着那位,身子半娇半倚的靠在刚才那位谈岱川身上的女人,娇娇柔柔的声音,甜腻的人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谈应初夹了块糖醋小排放在她碗里,她除了吃什么也顾不上,现在想起来,姿势能有多野蛮就有多野蛮。
“以后乱七八糟的人别往这种场合带。”谈岱川说,他眉头皱着,掩不住的不悦。
“她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她是我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谈应初能说出这句话,姝棠觉得委实崇拜,看看,看看,这才叫新一代的好男人。
这话一出口,有人欢喜有人忧,欢喜的是姝棠,忧的是申景盈。
这后半句的正儿八经的女朋友简直是狠狠打在她脸上的巴掌,在座除了不知情的阮姝棠,怕是个个都知道她待在谈岱川身边从来没个正儿八经的身份,他从不以女朋友或者爱人的身份介绍她,别人问起他也只说还是北影上学的学生,其他人都懂,就不再多问。
她跟了他大半年,不是没问过,问他到底爱不爱他,他也很诚实,说不爱,再以后就再没傻过去计较这些东西,毕竟除了感情这方面,其他的谈岱川都能满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