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棠睁眼见到了太阳,天花板,和旁边的挂着的吊瓶,她再环顾四周的场景,是医院。
医院?她只记得自己下了谈岱川的车,怎么会到了医院?她全身酸痛,喉咙灼热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要说起她有多惨,那绝对不是一两句话能形容的,她悲壮的奔赴讨伐谈岱川之路,却被B市的大雨延误航班。
想着就去纵盛集团楼下等啊,谈岱川堂堂一个总经理,总要上班的吧,等她千难万难的到了附近,发现钱包和手机被摸走了,关键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知道。
她全程恨不得把帽子盖在脸上,哪还顾得上管这些,一下公交车蒙了,上车之前在便利店买的伞忘了拿,雨下的正凶,还刮着风,她本来到机场就很晚了,生怕堵不到谈岱川,就这么硬生生的挺着,走到纵盛集团的办公楼。
纵盛的办公楼是独一栋,高高的耸立着,安保也比较严格,查了发现她没有预约之后死活不让她进去,几个高高壮壮的保安拦着,她也没办法,只好去外头等。
等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才终于见着人,结果人压根儿不愿意听她废话。
阿初提了早餐进来,见她睁圆了眼睛,说:“醒啦。”
姝棠这才从自己悲愤的情绪中走出来,点点头,吸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转念一想,她来北京的事儿阿初不知道,她躺在大街上被阿初撞见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就可能是谈岱川给他打了电话。
“我哥送你过来的,他刚走。”
阿初解开塑料袋,从里头拿出一碗粥,姝棠接过来挠挠头,谈岱川这人看她百般不顺眼,还能良心大发送她来医院,也算是没坏到骨子里。
“哦”她挑了一口糯糯的白米粥送进嘴里,小声说:“麻烦你了”
阿初只是笑了笑,说:“是我麻烦你了,搞出这么多误会”
“还有,谢谢你哥。”姝棠总觉得一码归一码,虽然谈岱川看她不顺眼,但人家毕竟是好心送她到医院了。
谈应初看她吃的欢,探探她的额头,烧已经退下了,外边进来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架着眼镜儿,很斯文的样子,应该是认识谈应初,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好点没?”这句话问的是躺在床上的病人。
姝棠捧着粥点头,活像个从饿牢里放出来的,她眼睛很大,抬眼看他的时候,靳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姑娘跟昨儿晚上两个模样,现在生龙活虎的,有趣儿许多。
“昨儿晚上大川抱你来医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半道儿翻船,在路上撞了人了。”靳艋爱说笑,尤其是在谈岱川的绯闻女友跟前。
姝棠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了声谢,她声音有种糯米酒的甜酸感,钻进耳朵里,又钻进心坎儿里,跟很多年前的一个人很像,也是少女蓬勃的朝气。
靳艋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了句自己要交班儿了,就把谈应初叫到一边偷偷问。
“这就是大川身边儿那女大学生吗?”他实在是好奇,老听人说起,心里直痒痒。
“啊?”谈应初回头看了看姝棠,笑说:“不是。”
“那大川大晚上抱她过来,他可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昨个儿大川可是在这守了一晚上,天亮了才走的。”
“中间有点误会。”这误会说来话长,谈应初并不想引开这个话题。
靳艋笑笑拍拍他的肩,自顾自的说了句:“这声音有点像余之。”
靳艋认识余之,还是因为谈岱川,那时候他俩同桌,余之在隔壁班,那时候余之已经是个很骄傲的人,常常甩着高高的马尾辫过来找谈岱川。
班上有人调侃,说:“班长,你女朋友又来找你啦。”那时候靳艋跟谈岱川打听过,才知道他俩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那时候还没正式在一起,但大多都默认了。
靳艋那时候总能听到余之站在桌前喊他,靳艋,大川呢,去哪儿了。
毕业这么多年了,他连她的模样都快记不起了,唯独声音,清清晰晰的留在耳边。
谈应初也点点头,不再说其他的。
“我回去了。”靳艋回头看了一眼,手插在大衣兜里走了。
他俩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放低了,姝棠还是能听到几分,她问阿初:“你们说我像谁啊?”
“我爷爷战友的孙女儿。”谈应初总是不愿意叫余之姐姐,后来余之跟谈岱川在一起之后,开始胁迫他叫自己嫂子,一个很土很老的称呼。
姝棠点点头不再问,粥已经喝了一半,进来的护士给她换药,或许是认出她了,先是惊讶,然后眼神里有些鄙视,还顺势瞥了眼一旁的阿初,鄙夷的神色更甚。
姝棠打完吊瓶去厕所的时候,才听到刚才给她换药的小护士跟另一人说起来:“4号病房躺着那女的,就是前几天传言跟我们家蒲瑾敖共度一晚那人儿,现在旁边是另一个男的陪着,你说这种女的好在哪里?”
“有你这么维护偶像的吗?你们家那个不也是当事人吗?怎么不见你说一句坏话。”另一个人说。
“这不同,肯定是这女的上赶着炒作呢,你知道我们家蒲瑾敖多努力吗?他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错事儿呢。”那女护士应该是蒲瑾敖的死忠粉,处处维护着他。
“你这就是脑残粉心态。”另一人反驳,一阵水声之后,两人走远了。
姝棠瘪瘪嘴,看来自己知名度挺高不少,虽然都是些烂名声。
谈应初帮她联系上徐毓乔,又给她买了部手机,重新换了电话号码,好在身份证从来没敢和钱包放在一块儿,都是放在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才免了很多麻烦。
她从那天晚上到离开B市就没再见过谈岱川,两人不见也好,省的他看见自己心烦,她脸色还是不好,最近瘦了许多,脸上的肉都挂不住。
她在几万里的高空,忽然记起了什么,她记着自己将梦将醒的时候,说了句什么。
这句话像是在梦里说的,又像不是,她烧的稀里糊涂的时候,梦见了席玮城,他骑车单车来她家楼下等她,她从楼上朝他挥手,他却听不见一样,渐渐消失。
她看着万丈高空的云,看着明媚的太阳,天终于要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