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顾家明放缓了脚步,叶春花赶紧跑了过去。
“终于逮到你了!”
顾家明脖子上的筋抽动着:老子又……又不是猎物!
叶春花边喘着粗气,边把额前跑得掉落的头发捋了捋:“谁要送你东西了?我今天来,是问你讨东西的。”
顾家明一愣,脸上浮了一丝红晕:“什么……什么意思?”
叶春花张开嘴:“我……”
顾家明截住叶春花的话,情绪激动:“你竟如此欺负人!”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顾家明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也越来越红,最后红晕从脸上蔓延到脖子根。
他紧握的手上,青筋也绽了出来。
虽说送出去的东西,是没有道理要回来的,可那不是原主不懂事吗?怎么顾家明能气成这样?
跟个被污了身子的黄花大闺女,要去寻短见一样羞恨……
不过,这个顾家明,的确长得好啊。
唇红齿白,儒雅俊秀,身姿挺拔,很有点古装居一龙的感觉。
但是!
能不能别这么羞愤?搞得她很不自在。
“怎么这就叫欺负人?什么情况我就欺负你了?”叶春花眨巴着小眼,弯下腰,把居一龙,不,顾家明刚才跑丢的那只鞋子捡起来。
“明知故问!”顾家明梗着脖子,一只手挡住脸,另一只手飞快抢过鞋子……
“就是不知道才问的。顾先生,你头冠歪了。”叶春花好意提醒。
顾家明穿鞋的手一顿,眼眶都红了。
他怎么哭了?
叶春花被吓了一跳,把手举得高高的,显示自己的无辜:天可怜见,她可没对他做什么?
几个被打中穴位,一时间动弹不得的皮孩子哄地笑了开来。
“哈哈哈,顾先生哭了……顾先生文武双全,教骑射时,可凶得很,居然被一个大嫂调戏哭了!”
“嘿!顾先生,大嫂子是不是在问你要定情信物?”
“顾先生,大嫂子可给你送过许多东西,你回她个物什,也在情理之中嘛。”
几个皮孩子互相看了眼,眉头挑着,异口同声,其声朗朗:“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顾先生,大嫂子要跟你永远相好!”
“瞎说什么!?”顾家明脸色发白,穿好鞋,扶好冠,长袖一拂:“你们几个既然逃堂,那便由着她替我教训一番就是。我……我这便走了。”
真是熊孩子一窝!
怎么把个翩翩佳公子,气成这样!
叶春花上前一步,拉住顾家明的衣袖:“别走!”
“《戒女书》有言,夫孝敬贞顺,专一无邪者,妇人之大纲,闺房之大节也。你如此,真是有悖于天地人伦!”顾家明已然冷静下来,神色变得冷漠,但声音里还在抖。
这就对了嘛,不哭才好。不然又羞又愤的,怎么交流沟通?
只是……
这番话说得叶春花脑袋有些疼,唯一能听懂的,大约只有“专一”两个字。
“顾先生,你能不能说点大白话?”
“听不懂吗?”
“听不懂。”
顾家明噎了噎,向一脸天真无邪,却因长得太过难看,显得十分蠢笨的叶春花投来仇恨的目光:“你究竟……意欲何为?”
“呃……”叶春花颇有些难为情:“我想让你把我送你的玉笔,乌源集锦墨还给我。那些什么小玩意,就当你这么些天,被我骚扰的精神赔偿。”
“是婺源,不是乌源。”做惯了先生的顾家明,条件反射般义正辞言地纠正。
这十八九岁的大男孩,有点迂腐了哈,什么时候了,还在纠错?
叶春花连连应是,有些尴尬:“没文化,惹你笑话了啊。哈哈……”
顾家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你要把那些东西要回去?剩下的给我做补偿?”
“先生说得是。”叶春花按着原主记忆里的礼节,躬了躬身:“以前是我不专一,总是骚扰你,害你把鞋子跑丢了数只,实在太对不起了。顾先生,你也莫哭,我真不是来问你讨琼琚的,我是真心悔过了,以后不再骚扰你了,要回这两件东西后,我们各走各的。”
顾家明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