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担心,只是厥过去了,一会喂点草药汁就好了。”
宋阑珊冷静沉着的语气让陶水原本扑通跳的心莫名平缓下来,她嘴巴张了张,有很多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自己的女儿,除了这张脸,其他都是陌生的感觉。
陶大山在一旁,眯着眼看向宋阑珊。
以前就知道这个表妹长得带劲,但之前见她都是贴着墙根走,一脸苦相,看着就晦气。
今天感觉怎么不一样了?
这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纯净诱人的气息。
陶大山视线顺着宋阑珊衣领往下看,越看走的越近。
陶恩晴死后,陶水心疼女儿连一件新一点的衣服都没有,就把自己过年才舍得拿出来穿的一套六成新裙褂给她穿上。
穿在陶恩晴身上自然不合适,尤其是蹲下的时候,会露出白皙脖颈和细嫩的肌肤,看的陶大山眼珠子都直了。
陶恩晴虽然长在乡下,但皮肤又白又细,即便是被太阳晒过了,也顶多是红上一会,第二天照样白的发光。
陶大山越看越往前凑,陶恩晴感觉有两道黏糊糊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假装起身找水给何时年,胳膊肘狠狠撞在了陶大山下巴上。
“哎呀。”
陶大山吃痛大喊一声,捂着下巴后退了好几步。
“陶恩晴,你瞎了吗?你个小贱种!看我不打死你!”
陶大山跟他娘汪大琴一样,对陶恩晴是非打即骂。
宋阑珊懒得看陶大山,“我身后又不长眼睛!谁瞎心里没数吗?”
陶大山:“……”
陶大山没什么文化,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的,长到十八岁了,就等着吃自己祖父祖母的老本娶一个媳妇,冷不丁被宋阑珊怼,好半天没上来话。
最后气呼呼的捡起地上半截棍子就要打宋阑珊。
“你敢打我,我就站在门口把你故意放炮竹吓我弟弟,害他病发,你还拿棍子打他的事情说出去!”
宋阑珊开口,声音很冷,眼神更是寒的刺骨。
陶大山咬牙瞪着她,“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吓他了?他有病,全村人都知道!”
陶大山自认没被抓着手腕,死也不会承认。
“我弟弟身上有炮竹多处炸伤的伤,还有棍子留下的敲击伤,村里卖炮竹就一家,是不是你去买的,问问就知道!”
宋阑珊将剩下的炮竹一脚踢开,这动作这气势,看的陶水目瞪口呆。
“你……是你弟弟偷了我的炮竹来放!他是小偷!”陶大山说不过宋阑珊,就想冤枉何时年。
宋阑珊冷笑一声,就等陶大山这句话了。
“是吗?那就报官吧,现在就去镇上!看看新来的李知府怎么判?”
“恩晴。”陶水一听李知府三个字脸色一变,死死拽住了陶恩晴。
她不想去衙门那种地方,上次去还是恩晴父亲被抓去坐牢。
衙门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闹什么闹?我才出门半天,你们娘仨就疯了是不是?”
门外突然响起暴躁尖锐的声音。
宋阑珊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陶家祖母回来了。
汪大琴搀着陶家祖母何氏,身后还跟着大儿子陶江。
之前陶恩晴死了,陶家逼着陶水第二天就出殡,陶家祖母祖父觉得晦气,就带着大儿子去了镇上卖山货,山货还没卖完,陶家祖父暂时留在镇上过夜,陶家祖母放心不下自己的宝贝孙子陶大山,所以拉着儿子先回来了。
才将回来就听到陶恩晴和陶大山争吵,陶家祖母二话不说,举起拐杖就朝陶恩晴头上砸来。
“不要!”
陶水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死死抓着自家老娘的拐杖。
拐杖距离宋阑珊头顶不过十公分的距离。
“啪!”
拐杖没打着宋阑珊,何氏不解气,另一只手扬起就给了陶水一巴掌。
“看看你养的狗东西!我还没进村呢就听说老陶家诈尸了!我陶家的风水,我陶家的脸面都让你们娘仨丢尽了!一个扫把星,一个克夫,还有一个哑巴!那么多人死,怎么不是你们三个?”
何氏指尖狠狠戳着陶水太阳穴,一口一个克夫,扫把星。
整个陶家都在欺负她们娘仨,可陶水只能低头忍着。
当初为了男人的官司变卖家产,只剩下最后的五百分钱,还被娘家要去了。
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这个扫把星,下次要死就死远点!别脏了我陶家的风水宝地!一脸狐媚短命相!今晚你们全都不准吃晚饭!”
陶家祖父不在家,何氏就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走路也挺胸抬头,不是动不动就被陶家祖父踹下床的小心劲儿了。
“奶奶,这小贱人冤枉我,还要带我去报官。”陶大山见靠山来了,就添油加醋把前面的事儿说了一遍。
何氏浑浊眼底杀气翻腾。
“先让这小贱蹄子多活几天,你跟我进来,有事跟你说。”
何氏拽了拽陶大山袖子,陶大山眼珠子还黏在宋阑珊身上,最后还是汪大琴推了他一把才走。
院内,就剩下宋阑珊一家三口。
“娘,先把弟弟抬回去,一刻钟后就能醒。”
“好。”
陶水也没了主心骨,今天发生的事情太震撼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撑到现在也不容易。
回到房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茅草屋,宋阑珊安顿好何时年就开始扫地收拾。
“你真的是我女儿?”
看着陶恩晴忙碌的背影,陶水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宋阑珊不回头,背对着她点点头。
“是。”
“也不是。过去的陶恩晴死了,现在是新的陶恩晴。”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陶恩晴。
过去的宋阑珊,也彻底消失了。
“恩晴,你今天得罪了村长,往后没好日子过的。”
陶水走到她身边,抬手轻轻将她碎发别在耳后。
眼底是对她的疼爱和愧疚。
她带着一双儿女走投无路回到陶家,还被陶家人逼着改了女儿的姓氏,陶家人怎么想的,她再明白不过。
将来恩晴出嫁了,用的是陶家的名义,那么聘礼自然也给了陶家。
她这个做母亲的,一文钱也得不到。
她知道父母和哥哥嫂子都不待见她们娘仨,可终究是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却没想到,她在镇上拼命干活,一双儿女却在家过着非人的日子。
陶恩晴抱着补丁摞补丁的床单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道,“我听说朝廷新派来桃园镇的李县令为官清白,两袖清风,他很快就会派人调查村长,到时候村长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找我麻烦。”
陶恩晴说完,就去院子里洗衣服。
她已经快速代入陶恩晴的角色。
“啥?你怎么知道的?”陶水一脸怀疑。
“听说的。”
“消息可靠吗?”陶水还是担心村长会找女儿麻烦。
陶恩晴甩甩手上的水,眸子垂的更低。
怎么可能不可靠呢?安排李县令到桃源镇还是她的想法。
陶恩晴在后院洗衣服,陶家墙头几道人影一闪而过。
不一会就到了后山聚集,正是之前在葬礼现场出现的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