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爹爹,兮儿知错了!”苏子兮不停的嚎哭着,因为杖责剧烈的疼痛,一张小脸几乎扭曲在了一起,惨白惨白的。
站在正堂门前的苏侯爷双手背在身后,沉默的皱着眉。
挨打的是他平日里宠爱的亲生女儿,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可越是心疼,就越是要罚她,身为父亲,管教儿女是他的责任,也是为了他们来日不走上什么邪门歪路。
孔氏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的场面,杖责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丫鬟回了天云轩。苏予锦扶着王氏,陪苏侯爷立在门前,看到这一幕竟然也有了些百感交集的感觉。
看到额上布满冷汗的苏子兮哭着求饶,苏予锦微微蹙了眉,凡是有因必有果,如果她不那么贪心,又怎么会挨这一场打呢?
苏子兮,就当做是你还给苏家的吧。前世,你是如何害了苏家满门,我想我永远都无法忘记。如果这次杖责能让你重新走回正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半个时辰后,杖责终于打完了,趴在椅子上的苏子兮脸色惨白,已经气若游丝。她屋里的那些人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满院子的狼藉让王氏也不忍心再看,只低下头叹了口气,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管家,明日一早,送二小姐到明性寺去思过。下个月十六,再接她回来!”苏侯爷缓步移到了苏子兮面前,沉着声音道,“子兮,在明性寺静静心,好好反省你的过错!”
说完,狠下心没有再看苏子兮一眼,转身携了王氏的手,往卧房那边去了。
看了一眼裙子上染满了血污的苏子兮,苏予锦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转过身扶了绘春的手,低声道:“你挑些上好的伤药,送到二小姐房里去吧。”
“是。”绘春低着头答应了一声,便也扶着苏予锦回房了。
面无人色的苏子兮艰难的支撑着自己微微的抬起眼,看着苏予锦的裙角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眼泪自她眸中滚滚而下。身上的伤再痛,也无法抹平这一刻她对苏予锦的怨恨!
这一晚,苏予锦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什么梦都没有做。
“小姐,老爷叫您到书房去呢。”去王氏那里领了月俸回来的红菱掀开帘子走进屋,对正在品茶的苏予锦说道。
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苏予锦点了点头,便带着绘春往书房去了。也不知道爹爹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
“爹爹,您找我。”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苏予锦看到苏侯爷正观赏着一幅观音的画像,心中不禁更加疑惑。
见她进来,苏侯爷便展开了笑容,招了招手,道:“锦儿,过来。你瞧,这观音画的如何?”
“笔触细腻,用色讲究,可以说是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画佛名家程竑的手笔。”苏予锦细细的观看了一下,笑着开口说道。
若是从前的她,必定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只是这次重生之后,她格外注重自己的修养,便翻看了许多古书,加上前世的记忆,得益了许多。
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苏侯爷笑着拍了拍苏予锦的肩,一面将观音画像卷起来,一面说道:“明日便是朝佛节了,锦儿啊,你带着这幅画,到明性寺去添写香火吧。回来我也好挂上。”
听到明性寺,苏予锦心中便已了然。
明日是京城一年一度的朝佛节,虔诚的百姓们总要到各个寺庙去上香礼佛,明性寺作为“京城第一寺”,只供王公贵族朝贡,所以在这一天,总会有许多的贵族前往明性寺拜佛。
让她在这一天带着画像到明性寺,也是想让她去看一看已经被送到那里大半个月的苏子兮的情况吧?
那天之后,京城里几乎都知道苏侯爷为了管教女儿将庶女送到了明性寺思过,人人皆道苏侯爷是家规森严,教女有方,所以就算他心里担忧,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派人到明性寺去探望苏子兮。
“爹爹可有什么话,要对兮儿说吗?”苏予锦接过画像淡淡一笑。
与她对视了一眼,自她眸中看到了了然,苏侯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锦儿长大了,懂得体贴爹爹的心思了。”
“谁说女儿长大了?我才没有呢!”苏予锦说着,蹲下来伏在了苏侯爷的膝头,撒着娇说,“我永远都是爹爹长不大的女儿。”
话刚一出口,她便有些鼻头泛酸。这般天伦之乐,当她深陷牢狱的时候,做梦都不敢想还能够再体会到。
上天待她不薄,这一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一定要改变苏家的命运!
次日清晨,苏予锦早早便起身沐浴,朝佛节是京城百姓的大事,她既然要去明性寺上香,自然也要尊重这个节日。
为着失去朝佛,苏予锦特意挑了一身素净的水蓝色轻纱百花腰裙,头上简单的挽了一支银叶玉石发簪,陪着孔氏和王氏用过了早膳,便带着绘春和红菱,并四个小丫头,两个小厮出了门。
出了东角门,苏予锦便上了一早就备好的马车,穿过长街,听着街上人群喧闹的声音,苏予锦忽然低下头笑了。
果然最好的还是这人间烟火啊。
明性寺在城外的清风山上,从侯府赶到那里,怎么也要两个多时辰,马车颠簸,苏予锦感到有些不适,便问道:“出城了吗?”
外面驾车的小厮赶紧答道:“回小姐的话,已经出城半柱香了。”
听到已经出了城,苏予锦便也不用担心路上会被人瞧见,索性将帘子掀开了一角,打量着外面的湖光山色,因着路途颠簸低沉的心情才稍稍好了起来。
京城权贵之家的小姐少有这样出来的机会,苏侯爷还算是开明,不觉着女儿家抛头露面会有什么不好,便是如此,这也是苏予锦第二次到明性寺去。
上一次她还是个小孩子,跟着孔氏去的,但对那种热闹,却记得真真切切。
忽然“哐啷”一声,外面传来马儿受惊的嘶吼声,小厮丫鬟慌做一团,马车内的苏予锦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