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一声“妖孽”,甘琳无奈的问:“你怎么这个打扮,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还没完成,你得假扮我奶娘。”
“都被你卖给了秦知府,我还装你奶娘,有意思吗?”他扬眉微微一笑,却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有如阴冷的毒蛇。
甘琳呸了一声,说:“死狐狸,谁卖你了!”
他邪笑道:“是啊,没卖出去,秦知府不收你用过的货色。”
有种天雷滚滚而过的冲动,甘琳真想骂人。尼玛的,这什么世道,世风日下啊,男人的思想都这么龌龊呢!
好吧,要不是眼前这只妖孽点明,她到死也不会懂秦煜那句“龌龊”从何而来了。
她不想承认自个儿蠢,果断换了话题:“你真决定出狱了,不怕被锦衣卫发现?”
“奚樵那个阉货都亲自到了江东县,那货狗鼻子最灵了,我就算躲在牢里,也不安全。”他毫不客气的把黑蛟断续膏收入怀里,又伸出手:“这玩意儿归我了,我们两清,我可以不计较被你卖了。”
甘琳扭了扭嘴角,很不甘心放他走。
昨天清早,爹到清芜院时,她忽然想到大牢里还关押着一个特殊的犯人,就让爹交待杜管家来找她。
等杜管家得她爹的命令过来,自然以为她的意思,就是知县大人的意思。所以,他不仅配合她给祖母和楼晓晓设那个局,还按她的交待,借爹的名义,秘密前拄大牢,带出了那个囚犯。
她是记得前世瘟疫爆发前,有个叫百变天狐的囚犯越狱,在锦衣卫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死在奚樵手里。
那时候谁都以为奚樵到江东县就是为了抓捕这只狐,谁也没把瘟疫爆发跟奚樵那个魔鬼联想起来。
直到她死前得知奚樵是制造江东县瘟疫爆发的原凶,她才知道奚樵追捕百变天狐才是幌子,百变天狐根本是被奚樵赶入穷巷的狗,迫不得已藏身大牢,最终还是没能躲过锦衣卫的追捕。
这一世,她觉得敌人的敌人可以做朋友,就让杜管家悄悄把百变天狐带过来。不料,杜管家同时发现了被勒死了林妈。她让杜管家没有声张,秘密安葬了林妈,又跟百变天狐谈了桩交易,让他假扮林妈演戏,也等于是隐匿在后宅女人群里,躲过锦衣卫的搜捕。
她可是费了心机让百变天狐上了贼船,怎么甘心放掉?
“再帮我一个忙。”她说,眨眼的一瞬间,闪过一丝算计的精芒。
“我不欠你。”他直接拒绝。
开玩笑,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的蠢事,干一回就够了。
他也是被奚樵盯上后,易容变形的神技失灵了,竟然对那阉货无用,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实在没办法了才躲到江东县大牢里,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她这个知县千金,明明是一介弱质女流,是怎么发现他的身份的,他一直没想通,所以觉得她高深莫测,最后被她连骗带哄的,就接受了那个丧权辱国的交易。
可是,到现在他还看不出这丫头的底细,他就可以找豆腐撞死了。
要不是奚樵那阉人到了江东县,还有那个秦煜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屠了整个甘家的心思都有了。
没有忽略他脸上暴戾地杀机,甘琳有刀尖上跳舞的刺激感,笑容一点点加深:“其实算是合作,不然,我保证你不能平安离开江东地界。”
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啪啪”地响,笑得越发灿烂,温情脉脉地说:“敢威胁我的人,都死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留下来。”
甘琳大眼睛眨巴两下,好无辜的说:“我只是提供一条让你安全离开江东县的方法,保证能避开锦衣卫的搜捕。要不然,你以为凭你自己能躲过奚樵那个恶魔的鼻子?”
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随后甘琳听到娘的声音响起:“琳儿可醒了?”
她的心顿时一紧,生怕娘闯进来,会被百变天狐灭口,却不敢露丝毫怯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他也在观察甘琳,表情阴晴莫测。
“我会安排我娘到外地探亲,假如你肯扮成林妈随行护送,一定能避过奚樵的狗鼻子。”甘琳说出了计划,也不等他回应,就说:“你还有时间考虑,明早告诉我结果即可,我不勉强。”
说完,甘琳就移开视线,只看向门口。很快,她看到娘出现在门口,心里顿时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百变天狐也在瞬间原地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
甘夫人是独自一人进来的,看到女儿沉默着,白皙得微带病态的脸上,露出赧然的颜然,还有一抹痛惜。
“娘……其实都知道。”默了片刻,甘夫人率先打破了母女间的无形僵局。
甘琳愕然,忽然觉得或许弄错了什么。
“娘没有不信你,说让你去庄子上,只是想让你避过风头。”甘夫人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手伸过来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却被她下意识的躲开,顿时手僵在她头顶上方,随后缓缓放下。
“娘清楚,你祖母并不乐意看到扬儿出生。不,准确的说她不希望你爹有亲生儿子。别问娘是为什么,那个秘密娘不能说。”甘夫人接着说,爱怜的看着快要傻掉的女儿,又叹道:“娘只能说,曾与一人有过约定,宁死也不要让那个秘密暴露。”
甘琳震惊了,深深地觉得娘才真是宅斗高手,这得是多么的炉火纯青的演技,才能瞒了一家子那么多年。对哦,娘若不是扮猪吃老虎,又岂能以寒士之女保住甘家正妻之位,还能生下一双儿女。
拥有前世的记忆,她明白娘并没有说假话。
“你是怪娘的吧。”甘夫人苦涩的一笑,泪水迷蒙了眼睛,却依旧不疾不徐的说:“娘没那么蠢,知道楼晓晓母女跟你祖母的为人,连那个林良谦的把戏也能看穿。只是,娘有苦衷,必须要示弱。”
甘琳错愕,前世里,看来她错过了许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