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多久了?”他浅薄光洁的唇稍稍颤动了一下,将自己的声音调整到一个稍显柔和的状态,问她道。
“你还在拉小提琴的时候进来的。”凌菡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的双眼。在来到这里工作之前,她曾列出过多个接近他的计划,而当这个男人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反而慌了手脚,只能诚实地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还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有一天见到了他,该怎么办。
她的回答很坦诚,但她稍显忸怩的神情又让他有些失望。他接着问她:“你在害怕?”
见凌菡点头,他心里却非常清楚,换做另外一个女人,看到那些跪在地上的黑帮恶汉,就是不被吓得逃出去,也会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这个走错了门的服务生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和她那么相似,让他几乎就可以确定,是那个女孩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找他了,但她的言行举止之间,又让他懊恼地发现,自己错了。
“为什么还敢进来?”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刨根问底,凌菡心中一阵慌乱。但他低沉迷人的声音却像是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她不敢稍作迟疑,只能如实回答道:“因为你拉的那首曲子,我听过。”
他的面容仍是那般微澜不惊,眼神中却多了一种复杂的情感:凄楚?怀念?愤怒?甜蜜?都不像,却也都带着几分。
凌菡低着头,感觉到他正在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心中慌乱地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却只觉一阵冰冷的疼痛,背后跪着的一个男人已跃身而起,一手狠狠勒住了她的脖子,一手用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上。
凌菡手中端着的酒杯碎了一地,五彩斑斓的鸡尾酒洒在了司允言笔挺的西裤上。
“姓司的!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抹断你马子的脖子!”
一个面目可憎的光头男人挟持着凌菡,一边将匕首死死抵在她脖子上,一边恐惧地观察着司允言的下一步行动。其它几个男人也纷纷起身,围在了光头男身边,只剩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仍然畏惧地跪在地上,任他们怎么劝也不敢起来。
司先生虽然阅女无数,却从不对任何女子假以辞色,整个琅市人尽皆知。而他刚才竟然与一个低三下四的端酒小妹如此自然而又温和地聊了这么久,一向沉寂如水的脸上还看到了难以察觉的情绪波动。这足以说明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这也是光头男之所以敢用她来要挟他的原因。
但抬头一看,司允言却如事不关己一般,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皱着眉头擦拭着裤子上被酒泼洒到的地方。
凌菡突如其来地被挟持,惊惶无措,恐惧得不敢动弹。
但她的脑子还是非常清醒地知道,落在这些恶棍手中,挣扎和哀求都是没有用的,甚至会适得其反。她努力压制住惊恐,压低了声音冷冷说道:“你杀了我也没用。你没看到他的反应吗?在司先生眼里,一个端酒小妹算得了什么?”
刀架在脖子上,她的语气竟像是在嘲讽一般?
越来越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司允言的嘴角牵过一个邪魅的弧度,转瞬即逝。
“闭嘴!你以为你们这点把戏能骗过老子?”光头男心中一阵发虚,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司允言,我知道你们司家厉害,但我们猛龙帮也不是吃素的!今天是我们自家火并,争的那几个女人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见司允言仍然没有反应,光头男又将匕首紧了紧,凌菡颈下的皮肤便渗出了丝丝鲜血,刺痛之下她呻吟了一声。
“果然没有猜错。”见凌菡呼痛时,司允言抬起头来看着她,光头男松了口气,恶狠狠地说道,“放了你的女人也可以,但你要立下字据,今晚的事情绝不”
随着一声刺耳的爆鸣,光头男话未说完,便闷哼一声倒了下去,眉心多了一个流着血的细小孔洞。
“你的酒洒得很不是地方。一会好好给我清理掉。”凌菡回过神来时,司允言已轻轻地将她放在了书桌上,并细心地给她的伤口贴上了创可贴,然后回过头去,冷眼看着身后那些人。
凌菡只记得光头男正在如野狗般吠叫的时候,他的左手轻轻抬起,掌中多了一把黑沉沉的手枪。她在那一声尖锐的枪响中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然后就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