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眼角一跳,有种不祥之兆。
尽管楚逸飞唇角逐渐堆积的笑意还是那么邪肆迷人,但她已经嗅闻到了危险的气息。
旁边贺鸿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扑之势。
周围的人目光逐渐阴沉凶狠,她好像误入狼群的小羊羔,只等头狼一声令下,将会把她撕得片甲不剩。
楚逸飞,就是那只头狼。
包厢里气氛压抑,火药味渐浓,一触即发。
云萝却反倒平静下来。
她无视贺鸿那恨不得随时扑上来的凶狠目光,无视楚逸飞那阴恻恻的目光,更无视陈云莉充满了敌意的目光,还有现场形形色色的各种目光。
她不退反进,竟然勇敢地向着楚逸飞迈出了一步,却又似发现了什么,犹豫着停住了脚步。
楚逸飞所在的桌子上共坐着四位阔少,云铮恰跟他打对面。另外两个,云萝不认识,但看那光鲜的穿着和同样嚣张的神态,身份家世应该不逊于楚逸飞和云铮。
四个阔少身边都坐着一位美女,除了楚逸飞身边坐着的陈云莉,另外三位看得出来就是这家KTV提供的陪酒小姐。
女伴都是一次性的,他们甚至都懒得看女子长什么样子。只要妆容发型精致好看,身材火辣,其余并不重要。
陈云莉跟这三个陪酒女郎坐在一起,无疑是自降身价。
但陈云莉显然很在意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位置,见云萝虎视耽耽地迈步过来,大有取而代之之势,她不由大为紧张。
“你要干嘛!”陈云莉誓死保卫自己的位置。“这个位子是我的。楚少身边没有地儿了!”
云萝以手掩口,轻咳一声,柔柔地道;“我不介意挤一挤。”
这下子,楚逸飞也忍不住咳嗽。
“她谁啊?”云铮终于问道。“楚老二,看不出来你还挺抢手的。”
在座的四位,除了楚逸飞的身边坐着富家千金,其余三人的身边都坐着“一次性”陪酒女郎,不免衬出了楚逸飞的魅力值。
“陈家二小姐,陈云莉的姐姐陈云萝。”楚逸飞尽管知道云萝可有另有所图,但他还是忍不住得瑟了一下:“既然两姐妹都想坐我身边,也得讲究先来后到,问问陈三小姐答应不答应。”
“我不答应!她不是我姐姐!”陈云莉当场否认,睥睨向云萝的目光充满了排斥和鄙夷。“我的姐姐只有一个,就是大姐陈云蓝。”
她是不会承认陈云萝这个野丫头的。想做她的姐姐,她不配!
如果搁前世,云萝当众不被承认,心里肯定难过又伤心。可此时,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嚣张的陈云莉,觉得此女跟贺鸿和楚逸飞倒是臭味相投,难怪整天混在一起。
众人轰地一声,开始议论纷纷,方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弥于无形。
按理说,陈家只是个小地产商,根本没有资本挤到上流圈子里来。但因为陈家娶了云家的嫡公主,所以身家也水涨船高。
陈云莉完全沾了堂姐陈云蓝的光,才能跟楚家搭上话,才能跟楚二少认识并且坐在一起。哪怕是跟那三位陪酒女郎一样的地位,她也不在乎。
万万想不到陈家二小姐竟然也跑来了,而且跟妹妹争抢着坐到同一个男人的身旁。
云萝如愿看到楚逸飞的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他被雷得不轻。
“抱歉。”楚逸飞缓过神来之后,叉起双手的十指,毫不客气地拒绝:“我身边已经有人了,不喜欢太挤。”
顿了顿,他似乎很好心地提议:“你可以问一下别的人是否愿意让你挤一挤,比如说类人(猿)……比如说贺鸿。”
云萝瞥向贺鸿,只见他一张丑脸涨得通红。
贺鸿虽姓贺,却并非贺氏的继承人。他能挤进这个圈子,一方面是借着贺氏的名声,另一方面靠着讨好巴结楚逸飞。他连个坐的位子都没有,不过跟那些保镖打手们一样立在旁边伺候。
此时听到楚逸飞也差点儿喊出“类人猿”,气得他脑门直窜火。如果不是碍着面子,他早就翻脸了。
“臭丫头,就算天底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要你!”贺鸿把所有火气冲着云萝发泄,简直称得上气急败坏。
看起来,此时的云萝像个无人接手的烫手山芋。
楚逸飞不要的女人,谁敢要。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好戏。陈云莉的眼中终于腾起幸灾乐祸的笑意,贺鸿跃跃欲扑,一屋子的不怀好意。
火药味再次弥漫,一触即发。
“你要不嫌挤,坐到我身边吧。”一道声音淡淡地响起,似乎有些勉为其难。
云萝遁声看过去,简直受宠若惊。“呃……我……我真得可以坐到您身边吗?”
天呐!是云铮!
尽管她对这个纨绔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完完全全看在云淑君的份上才决定对其施以援手。
却万万想不到,云铮身体里流着云氏的血,所以他秉承云家的家风,总喜欢时不时暖她一下。
这时,她居然被他给暖到了。
此时的她像个烫手山芋,无人敢染指。云铮竟然出声接纳她,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可他还是给了她一个下台阶,让她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扫地出门,颜面尽失。
“过来吧。”云铮似乎根本懒得打量云萝的长相,只是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戳戳了自己的右下首(左下首已经坐着一位衣着清凉的陪酒女)。
云萝迈着欢天喜地的轻盈步履,在众目睦睦之下走到云铮的身边坐下,然后冲着那些目瞪口呆的人们绽露一个欢喜的笑容。
她真是太高兴了!
本来就是冲着云铮来的,说什么想跟陈云莉抢位置,想坐到楚逸飞的身边,那都是蒙人的瞎话。
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成荫。
不知为何,楚逸飞看着云萝亲亲热热地坐到了云铮的身边,他竟然眼热了一下——这肯定是错觉!
云铮瞥了身边的云萝一眼,语气冷淡;“喝点什么?”
云萝乖巧地道:“我喝纯净水。”
“随便。”云铮为她叫了一杯水,然后继续打牌。
楚逸飞扔掉手上的牌,冷冷地道:“累了。”
扔了牌,他却并没有立刻走,只是用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反复在云萝和云铮之间反复逡巡着,挑衅意味十分明显。
云萝似乎很怕云铮顶不住压力,把她给丢到一边,赶紧伸出小手可怜巴巴地拽住云铮的衣角,像只生怕被抛弃的小狗。
开玩笑,她好不容易坐到他身边,抓住了他,怎么可能放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