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银色的光辉晃的人眼睛发花。
开学前一周荆慕就该把已经没过眼睛的刘海修一下的,只是遇到一点事情绊了脚,开学了也没能剪短,就连那张脸也因为药物过敏变得通红,密密麻麻的小红疹,难看的要死,也幸亏刘海长能够挡住一些了。
自行车在马路上疾驰,荆慕恍惚,不太确定自己把该带的都带齐了没有,这才刹车开始把书包拿下来打开翻了翻。
果然没带入学档案。
没办法了,只好重新回家一趟了。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荆慕再打开门回家时,玄关处那双红色鱼嘴高跟鞋极为刺眼,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鞋不是妈妈的。
站在门外的荆慕攥紧拳头,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电闪雷鸣,波涛汹涌,胸口剧烈起伏,说不出的感觉。
里面似乎在另一个世界,全然察觉不出荆慕的存在,依旧那般意乱情迷,刘海挡着荆慕的眼睛刺的她生疼,不知不觉眼前已氤氲出一层水雾,顺着脸颊揩下来,流到脖子里,痒痒的,荆慕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只是神情依旧淡淡。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荆慕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才看到静静躺在书桌上的入学档案,她的动作极轻,怕惊动了房里的那对“奸夫淫妇”。
仍旧是踮着脚尖下了楼,荆慕把入学档案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就那样失魂落魄的出了门。
“妈,我入学档案落在家里了,你能不能帮我送一下。”出了门,荆慕单手推着自行车,拨通了妈妈的手机,她沙哑的声音似乎是用舌头挤出来的,喉咙里发着“沙沙”的声音,简单的一句话却显得那样吃力。
电话那头不停的杂音让荆慕皱皱眉,妈妈是工作狂这点不容置疑,就连回答荆慕都是匆匆忙忙的。
“我让司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你的档案在家里哪里放着呢?”
“难道你就不能去看看我的新学校吗?”荆慕几乎要控制不住哭腔了,她使尽全力让她破锣的声音听起来震撼一些,带着怒火。
妈妈犹豫了一下,突然电话那头就安静了,荆慕知道妈妈动摇了,在家里,荆慕很少发脾气的,不任性,没有公主病,所以只要她真的发一次怒,不论爸爸还是妈妈,都会满足她。
“你声带刚做了手术,医生叫你近几个月里别说话,你好好听话,妈妈马上给你送过去,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妈妈给你买。”
荆慕摇摇头,才发觉妈妈看不到,不免心里觉着好笑,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没有,档案在茶几上。”说完匆匆挂了。
先前荆慕在高中的专业是播音主持,后来因为一次感冒严重扁桃体发炎,很严重的那种,影响了声带,好在做了手术医生说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去艺术大学面试的机会也就错过了。
倒是妈妈一开始不太乐意她去艺术大学,又有这样的契机,好在她的第二志愿是服装设计学院。
对于服装设计,荆慕很有造诣,十岁就会画图纸了,也会对别人的衣装评头论足一番,而且字字珠玑,很有专业的味道。
只是她更享受优美的声线从她喉间发出,传递给别人的那种感觉,她梦想做一名电台主持,至少不用抛头露面就可以传递感情,是她梦寐以求的职业。
信承学院是萝城最大的大学了,它不仅包括服装设计,还包括音乐、绘画,和艺术学院比起来,包揽的要多多了,这还是荆慕去了才知道,她一直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服装学院而已。
挂了电话荆慕一路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学校,她害怕再在自家周围徘徊,她会喘不过气,刚才的那一幕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放映。
恶心、污秽……所以这就是人的欲望吗?
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桥段会发生在她的身边,还是自己的至亲,只是选择她已经做了。
是了,人总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付诸代价,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例外。
荆慕站在学校门口,信承学院的规模名不虚传,恢弘,华丽,除了每年有十位特招生,剩下的都是家里有权有势,不是簪缨世家,就是名门贵胄,只看校门口停着的价值不菲的豪车就足以看出。
只是……荆慕看看自己骑的自行车,嘴角苦笑,还真是站在这样的学校下显得格格不入呢。
母亲过来的时候是在荆慕到校的十五分钟后了,她做事雷厉风行,不论什么事,只要是她答应了的,所以荆慕不会担心,也就没有直接进了校园里,只在门口等了。
“宝贝,是这个吧?”母亲把档案从副驾驶座上拿出来,打开车窗递给荆慕,只是她带着太阳镜,荆慕看不见母亲的神情。
那一幕……她看见了吧?
荆慕接过来点点头,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作罢,正要转身进校,母亲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一样,在荆慕身后问了一句。
“假如,妈妈说假如,我和你爸爸离了婚,你会跟谁?”
话语之中的无奈叫荆慕心里一憷,这样的结果她一开始就想到了,可是从妈妈口中真真实实说出来的时候,她开始迟疑,开始想退缩。
看着荆慕回过头的一脸诧异,只是因为她刘海太长,所以妈妈看不见荆慕瞪大的双眼,她摘下眼镜,回以无所谓的微笑,“没事啦,妈妈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的刘海该剪了,要不中午妈妈过来接你?”
看得出来,母亲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球,一定是哭过的,荆慕突然后悔了,也许她不该那么做,也许,他们两个的感情早就破碎,只是一直没有导火索而已。
“不用了。”荆慕艰难的说出了那三个字,头也没有回的跑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