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鸢没出声,锋利的匕首在壮汉的脖子上压出一条血痕,那种刻骨的冷意让壮汉顿时闭嘴,额头上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跟我走,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啰嗦和有多余的动作,否则我不会犹豫。”
许鸢挟持着壮汉往茅厕那边走去,声音冰冷的警告了一句,壮汉点了下头,不敢多嘴一个字,俩人的背影姿态在外人看来,就是壮汉在揩油,所以街上的人也没把这当回事,九层楼的人横行霸道强抢良家妇女的事情,在云溪城,见惯不惯了,也没人敢多管闲事。
快速走到茅厕那边的僻静角落,见楼上并没有传来什么动静,许鸢压低声音开始问道:
“你们今天出城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壮汉声音有些发颤的回道:“是去一个村子找人。”
“陈家村?”许鸢眯着眼睛问道。
壮汉看着许鸢的表情,心里惊了一下,满脸惧怕的点了下头。
“那陈家村的人有没有怎样?”
问到这,壮汉也意识到了什么,尤其是感受到许鸢眼里那不加掩饰的杀意,顿时带着哭腔求饶道:
“姑奶奶,这是上面的人让我们做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您要寻仇找我们这种小喽啰也不解气啊,您要找就去找秦广王,楼主本来没让我们屠村的,是秦广王看上村里的几个姑娘,非要……结果村里的人反抗起来,誓死不从,然后秦广王就下令把人都杀了,不能怪我们啊,我……”
“你这个废物,是不是掉在茅厕了,大哥找我们有事情,你赶紧上来,别让大哥不耐烦,不然小心你的脑袋哦。”
正当这壮汉一阵哭诉之时,楼上的梯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许鸢直接捂住壮汉的嘴,眼中杀意如剑,沉声道:“回答他!”
壮汉瞪大着眼睛,点了下头,回了句“知道了”,随后眼睛猛地一眨,嘴唇刚张开还没有发出声音,许鸢眼疾手快的一刀割断壮汉的喉管,如注喷涌的鲜血溅了许鸢一脸,壮汉一只手使劲的捂着脖子,一只手不甘的抓着许鸢的衣角,一点一点的滑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废物真是屎尿多。”
好在上面的人听到回答,暗自骂了一句,没有继续走下来,消失在了楼梯口。
许鸢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腰间有一块九层楼的令牌,随手扯下,将脸上的鲜血一抹,快速回到对面的小馆,脸色沉重愤怒的朝陈知故说道:
“陈知故,我们赶紧回陈家村,村子出事了。”
陈知故深呼吸一口气,在小馆前面,许鸢直接飞身上马,将陈知故拉上来之后,将马腹猛地一夹,从城里狂奔而回。
而许鸢刚动,九层楼上的人听到马蹄声,一位神情相貌皆十分阴柔的男人打开窗户,看到戴着斗笠的陈知故背影,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陈知故知道村子的事情了,一群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都给我去死!”
阴柔男子手中折扇一合,脸上杀意顿显,身形一转,一把软剑如长鞭甩过,身后跪着的六人,除最前面的秦爷以外,其他五人的脖子上只见血光一闪,然后一个个瞳孔放大,心有不甘的躺在了地上,鲜血从脖子里流淌出来,染红了地板,瞬间绝了生息。
阴柔男子重新转过身,用一块白布仔细擦拭着手中软剑,然后将窗户合上,背对着正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秦爷阴冷说道:
“秦易,别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本来这件事情没办好,你也是要死的,但我念在你为九层楼忠心耿耿办事多年的份上,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现在,陈知故和那女人肯定赶着回陈家村了,你立刻带上四十个死士,给我快马加鞭追过去,那女人死不死无所谓,必须要把陈知故抓回来,要活的!明白吗?这件事情再办不好,你也不用回来了。”
秦易俯首在地,重重的回了句“明白”,然后立马起身,接过阴柔男子扔过来的一块令牌,便直接出了这间屋子,往九层楼养死士的密室而去。
等秦易离开,站在阴柔男子身后的一名年老仆人开口说道:“少爷,那女人身上的那个紫檀剑匣,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总觉得眼熟,而且,那女人看上去,应该是个一品高手,没想到,咱们云溪城这一块,除了我们九层楼,居然还有其他的一品高手,有意思。”
阴柔男子折扇一开,露出一个瘆人的阴冷笑容:“那龙老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就把那女人也一起带回来,剑匣和人一起送给您,您最近不是正在研究什么鼎炉之术嘛,这不刚好算是一个上好的实验品。”
被称为龙老的老人一声邪笑,躬着身子走进了一间遮有黑帘的房间,而阴柔男子则靠在窗口,悠哉游哉的吹着口哨,口哨的曲子,竟也是那首江南谣,只是从他的嘴里吹出来,远不是陈知故那番江南风韵,而是多了一些冷峭的寒意。
许鸢带着陈知故快马加鞭回到陈家村的时候,才刚到村口,许鸢眉尖一皱,就闻到了一股极为刺鼻的浓烈血腥味,随着秋风一吹,整个村子似乎都浸在一股血色当中。
陈知故从马上跳下来,站在村门口,看着眼前尸山血海般的一幕,脚步踉跄着跑进去,看着那些昔日的邻居,那些昔日的长辈老人,那些还在私塾里熟读四书五经,曾经天真问过陈知故,何为读书人的孩童,此时都躺在遍地的血泊里,没了丝毫的生息。
许鸢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只觉得秋风一股脑的灌进了肚子里,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浑身都在发抖,后背上的蜀道剑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愤怒,在剑匣里嗡嗡作响,有着出鞘的迹象。
心不平,则意不顺,意不顺,则剑悲鸣。
一股剑气顿时从剑匣里冲出,竟是自动冲开了剑匣,蜀道剑飞射而出,在空中飞旋一圈之后,落入到许鸢的手里。
许鸢飞身一剑往村外的空地斩去,剑气在地上斩开一条长虹,划出一条极深的沟壑,这是许鸢说不出来的怒意!
许鸢一口心尖逆血吐在撑在地上的长剑之上,心中那口气,总算平顺了一些。
陈知故跪在流淌着鲜血的地面,双手不断捶地,神情悲恸无比,嘴唇一张一合,硬是哭不出来半点声音。
大悲无声,许鸢沉默着站在陈知故身后,嘴唇张了张,最终也没说什么,因为她太了解陈知故,就算她说什么,再怎么去安慰,这个男人终究会把这一切的责任,都背负在自己的心里。
片刻的时间,陈知故的双手已是血肉模煳,许鸢看不下去,冷着脸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陈知故的脸上,这一巴掌极为用力,直接在脸上印出五道鲜红的手指印。
许鸢恨铁不成钢的朝陈知故怒吼道:“陈知故,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就拿着剑杀到九层楼,把楼里的人从里到外通通杀个干净,你要是没这本事和胆量,就老老实实当好你的读书人,以后多为天下百姓放声说话,而不是跪在这里哭哭啼啼!”
“不然,你陈知故和你那该死的老爹,就算自刎当场,也对不起这满村父老乡亲!你要清楚,他们都是因你和你老爹而死,他们死的冤枉,而你陈知故却依旧活得窝囊,他们这么多人的死,难道还不能捂热你那颗寒凉懦弱的心吗?!”
许鸢越说越气,一脚踢在陈知故的肩膀上,陈知故的瘦弱身体顿时如同一个皮球,从大道上滚了下去,滚到一户人家的猪圈里,直到碰到一具尸体才停下来,然后面如死灰的坐起身,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一切。
“真是个废物。”许鸢一剑冷冷的扔过去,长剑斜插在陈知故的面前,剑身嗡鸣摆荡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