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照,秋高气爽。
大荒山可谓是一步一景,火红的枫叶像是朱砂倾洒出来的浓重,和金黄色的落叶遥遥相望,如同一片绚丽的火海。
山脚处有一寺庙,许愿颇为灵验,故而来来往往都是祈福还愿之人。
再往前行,人烟渐渐稀少,有走兽出没的痕迹。
易初良提着弓箭,目光锐利地看着四周,时刻准备拉弦放箭。
“啧啧。”后面三米远的宋知斐哂笑,“你瞧他这架势,软玉温香在旁,竟然一心惦记还是那些不会说话的畜生。”
叶蓁蓁摇了摇头,“不见得,说不定是易初良为了在白玉面前表现英雄气概呢。”
话音刚落,她的脑门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头顶传来佯作阴沉的声音,“你敢说本王说的不对?”
叶蓁蓁立刻捂上嘴巴,回头对宋知斐傻笑,企图蒙混过关。
“打劫!”一个豪放粗狂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四周草丛中乌泱泱地冒出来了山贼,约有五十来人,手中都握着锋利的兵器,个个都是张飞李逵般的虎背熊腰。
居于中间的大汉身穿狼皮衣,脸上一道凶狠的伤疤,约莫是一个头目。
头目举着刀,恶狠狠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这过,留下活命钱!”
这就是宋知斐安排的人?
叶蓁蓁小声吐槽,“这都什么年代的词了,太老土了吧!”
宋知斐皮笑肉不笑,阴声开口,“请问你对本王写的台词有什么质疑吗?”
叶蓁蓁浑身一抖,如踩地雷般,连忙补救:“我觉得这个词写得特别霸气,有着太白之癫狂,极其押韵,朗朗上口,将来必定流芳百世,成为脍炙人口的一代代山贼的口号!”
“呵呵。”宋知斐冷笑。
相比于后面两个人的轻松打趣,易初良和叶白玉才是被打劫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叶白玉从小在和谐社会中成茁壮长,哪里见过这种穷凶极恶的山贼,吓得花容失色,紧紧地抱着易初良,寻找一丝安全感。
易初良是被家族当做金玉公子精心养大的额,见到如此场景心中也有忐忑。
见叶白玉害怕得紧,当机立断,一手将叶白玉护在身后,一手把身上的钱袋子扔在了地上,沉声说道,“拿了钱,你们快不快滚。”
山贼还从没见过给钱这么痛快的人,一下子乱了计划。
还是山贼头目头脑清晰,眼睛一转,审时度势地改变了战略。
头目色眯眯地瞧着叶白玉,不正经开口:“这个小美人长得可真水灵,身段也带劲,哥几个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妞。把这个妞留下,你小子滚吧!”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叶白玉惊慌失措,可怜兮兮地拉着易初良的袖子,“初良哥。”
易初良安抚地将手握在了叶白玉的手背上,沉稳地开口:“放心,没事的。”
“嗯嗯。”叶白玉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双颊微微泛红,娇羞地抱着对方。
叶蓁蓁都看呆了。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叶白玉,一直以来叶白玉都是仙女似的,在她的脸上没出现过超过五种的表情。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话本子都要被写烂的段子,用在现实生活中竟然是意外地好用。
“轰隆——”
晴朗的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道闷雷,声音之剧烈,似乎要将这个大荒山从中间劈开一样。
众人都皆是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禁望向天空。
宋知斐眼睛半眯,眼底透露出犀利,抬手从袖管中飞射出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踏雪的马屁股上。
“嗷——”
踏雪长鸣一声,疯了似的朝着一个小路奔去,冲垮了土匪围成的屏障。
易初良对愣在原地的土匪吼道,“本王给你们钱不是让你们站在这里的,你们还不快追!”
土匪连忙如捣蒜泥的点头,“是是是!”
豆大的雨点随即落下,天空似漏,倾盆大雨如倒如洒。
适才万里无云的天空染上了墨色,压城的乌云如同千军万马压境,狰狞诡异,飞扬起漫天的黄土沙石。
白耳迎面奔驰,只觉得雨水像是刀子,砸在脸上分外疼痛,“殿下,雨下得太大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才刺激。”
这一场大雨,打破了原来的计划,同时也冲散了跟在他后面的侍卫。
叶蓁蓁被强风夹杂的雨水淋着睁不开眼睛,将头埋得低低的,双手捂着脸,企图遮挡着强劲的风雨。
宋知斐见状,一手紧握着缰绳,抬起另一只手拦腰扣住了叶蓁蓁的腰,轻轻托起后把她打了一个转。
叶蓁蓁惊呼一声,天旋地转一番之后,再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光洁的下巴。
随着马儿的奔波,她的额头偶尔抵在下巴上,轻微的胡茬根部很是扎人。
“坐好了!”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白耳忽然加速,叶蓁蓁冷不防地撞进了宋知斐的怀里,双手顺势揽住了对方的窄腰。
坚实而温暖的胸膛有些灼人,她的脸贴在上面,也不知道是谁更热一些。
叶蓁蓁微微抬眼,奇怪的视角并不影响他的俊朗,甚至还能看到被雨水打湿的睫毛上挂着水滴。
水滴位于那双桃花眼上,就好像是凝结在早春桃花瓣上的露水。
就在她细细观察的时候,纤长睫毛的上那滴雨水越来越大。在他眨眼的瞬间,成滴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眉心。
眉间似乎灼烧一般,鼓鸣似的心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心尖像是有一群小鹿敲锣打鼓一般,好不热闹。
叶蓁蓁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小声嘟囔着,“一定是马背原理搞的鬼,对,马背原理。”
雨声很大,她的声音消失马蹄声、风声和雨声中,宋知斐并没有听到。
……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没一会儿天空放晴,阳光从层层云朵的缝隙中倾斜来下,形成一束束光柱,照在火红如洗的枫树上。地面萌生一种淡淡的雾气,空气都显得清爽许多。
白耳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停了下来,马蹄在原地踱步,似乎不知该往哪里走了。
“到了!”
宋知斐一个跨身,将她拦腰抱了下来,二人都从马背上回到了地面。
叶蓁蓁打量着四周,和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不禁疑惑问道,“殿下,这是哪里?”
宋知斐笑而不语,抬手轻轻地揉了揉白耳的马头,“干得漂亮。”
白耳极通人性地晃动头,在他的手心蹭蹭,如同一个撒娇的孩子。
“好可爱。”叶蓁蓁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通人性的马,于是抬手摸了摸白耳的耳朵。
宋知斐本欲拦下,白耳一向都是不准靠近它,宫里洗马的太监宫女没少被白耳踢伤。
然而如今被叶蓁蓁触摸,白耳不仅没有耍脾气,还卖萌似的动了动白绒绒的耳朵。
嗒嗒——
马蹄声在身后想起来,叶蓁蓁循声看去,马背上的人正是易初良、叶白玉。
明明刚才他们被追赶的时候,走得不是同一条路,大荒山这么大,为何他们也刚好来到了这里?
追风近了几步之后,也和之前的白耳一样停顿下来,原地踱步不在前行,就好像这里有什么结界一样。
叶蓁蓁忽然觉得今天这件事情有些太过巧合了,探寻的目光侧头打量毫无异常的宋知斐。
正巧对方的视线投来,她心中一慌,连忙装作看风景,将视线移开。
叶白玉发髻和衣服被雨水浇得格外狼狈,原本美美的妆容糊在一起,她声音中微微带着哭腔,“这大荒山实在是有些诡异,我们还是离开吧。”
易初良赞同,“殿下,此山最好不要久留。”
宋知斐挑眉,懒洋洋地开口,“小蓁蓁,你觉得呢?”
“这个……”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叶蓁蓁迅速分析着宋知斐的目的,种种细节都表明,宋知斐是故意引他们来到这里的。
虽然不清楚这位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顺着他的想法说,保准没错。
她扬唇一笑,一个甩臀拱开了叶白玉,挽着易初良的手臂花痴地说道,“难得能和初良哥哥出来游山玩水,蓁蓁不要这么早回去!”
宋知斐勾出笑容,“就听你的,我们去山上看看吧,京城可是难得有这样的景色。”
闲王既然都发话了,叶白玉只能强忍着泪水,亦步亦趋地跟着。
而白耳和踏雪就像是被定住一样,一步也不肯继续走,只能先把他们拴在树上。
没走疾步,眼前就出现了四个白衣飘飘的人,三男一女,手上都拿着武器,神情戒备,女子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一男子冷哼,“师妹无需和他们多话,在师尊病重中来的人,是敌非友!杀了就好!”
说着,提着剑就朝着他们刺了过来。
“小心!”易初良拔剑迎上,叶白玉则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哭成了泪人。
叶蓁蓁不仅不紧张,甚至还有点想笑。
行啊,宋知斐可以啊,就连修行的人都能买通,果然是银子能使鬼推磨啊。
兵器叮当作响,甚至还能看到冒出来的火星。
叶蓁蓁啧啧称赞,不愧是修仙之人,没有一点表演的痕迹,比起刚才那些土匪逼真多了。
易初良以一敌四,加上刚才雨中奔波浪费了体力,顾及不全,眼看着一刀就落在了他的手臂。
叶蓁蓁觉得不能让他在叶白玉面前出丑,于是就拦在了他的面前,对另外四个人眨眼睛:行了,差不多得了。
瞧着叶蓁蓁的挤眉弄眼,四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疑问:这个疯丫头是哪条路子的?这挤眉弄眼的是什么邪门功夫?
宋知斐暗道一声不好。
这个傻丫头似乎搞错了状况,这些人可不是他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