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n这个英文名,在零治出生前,他的母亲便已经给他取好了。
他的母亲是技术白领,不会英语却特别向往欧美国家,总想着等赚够了钱好全家移民。
小学三年级时,他母亲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打那以后,身边就没几个人会喊他的中文名字。
而对于母亲取的名字,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去到枫叶国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烂大街,连日本漫画里的男主角也有不少叫这个的。
比如《驱魔少年》、《进击的巨人》这两部很红的作品。
再次回到国内,除了李维意和另外一个同期生外,大家又都开始称呼他为零治。
只是他没想到,能从那个整天喊他“老司机”、“混蛋”、“你”又讨厌英语的言小言的嘴里听到“Allen”。
“你刚才在叫我Allen的时候,心里头想的是谁?”坐在茶几旁吃牛排的零治问抱着暖宝宝靠在沙发上喝红糖水的言小言。
“哈?”言小言不知道零治是什么意思。
“亚连还是艾伦?”
“哟,时泪驱魔少年你也知道?”言小言放在腹部的手竖起大拇指夸零治,“亚连我是挺喜欢的,但艾伦就算了吧。”
“那我能理解为你想的是亚连吗?”零治将切下的一块牛肉送到嘴里。
“不好意思,驱魔少年里我最爱的角色是缇奇。”言小言一口喝完剩下的红糖水,把空碗放到茶几上之后,她接着说,“刚才喊你Allen,我谁也没想,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
“好听吗?”
“对于我这个英语废来说,Allen很容易喊,我挺喜欢的,比你中文名顺口多了。”
“那你以后可以喊我Allen。”
“嘁!”言小言皱皱鼻子,偏要和他作对,“我才不要呢,我想咋喊你就咋喊你,喊到什么是什么。”
“虽然Allen喊得不错,但那句Happy New Year发音却不标准。”
前一句,言小言还挺得意,下一句马上萎了。
“是是是,你发音最牛。”言小言郁闷起身,朝零治做了一个鬼脸,“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她不过是心血来潮,根本没有下一次。
“那可不行,发音这东西就要多听多说。”零治用手中的叉子指指欲逃的言小言,“来,跟我一起念十遍。”
“念你妹啊。”来了大姨妈还不放过她,言小言掏出怀里的暖手宝想砸零治,但肚子一失温,痛感立即加剧。
“你慢慢吃吧,我上去躺尸了。”言小言把暖手宝重新塞进衣服里,弓着腰像虾米一样缓慢朝二楼移动,“明天去逛街,别忘了。”
“几点?”
“睡到自然醒。”
“……”
大姨妈第二天,言小言满血复活,但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零治早已烧好饭菜,二人吃完出门,时间来到了下午一点。
元旦,不管是车站还是街上,人都比往常多了一倍还不止。
“打车去吧。”看到公交站台挤满了人,零治爽快地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就算零治不主动说,言小言也是准备打车的,可她仍想过过嘴瘾,“哎呀,守财奴今天也想开了吗?”
“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零治颇为神秘地开口道。
“什么事?”
“玉姐在圣诞节的时候发了一个大红包给我。”零治故意强调了那个“大”字。
“多大啊!”
零治左手手掌完全张开。
五千!!
如果没有司陆的赞助,心里不平衡的言小言一定会出手抢零治的红包。
“玉姐真是太偏心了!”言小言撇撇嘴,不满道:“还有,你明知我缺钱,这事你就不能烂在肚子里吗?非得刺激我!”
“这不是偏心,是奖励。”
“是是是,学霸最了不起了。”
“我这也不叫刺激,而是激励。”
“我语文学的不好,不知道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言小言冷哼一声,一辆taxi停在了他们面前。
零治拉开后车门,言小言双手抱臂低头钻了进去。
“师傅,麻烦去新天地。谢谢。”坐上车关好门,零治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对司机说。
车子启动,言小言侧身看着零治,“今天……”
“安全带。”零治一边自己系安全带一边提醒言小言。
“后座系啥安全带?”言小言一直觉得安全带很勒人,所以她从不坐前面。
零治也懒得跟言小言解释,直接拉了她那边的安全带给她扎上,“你刚才是不是想说让我今天请客?如果是,没问题。”
言小言本想挣扎,但听到零治要请客,立刻乖乖坐好不动,任他摆布。
又可以省下一笔钱,这安全带系得划算。
“那两个词有什么区别,你百度下就清楚了。而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玉姐说,如果你能考到我的分数,红包会翻倍。”
红包翻倍,五千变一万,这奖励,在没遇见司陆前,言小言一定会卯足劲奋起。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司陆拍照的要求,但摆摆pose和考一百分比起来,明显前者容易得多。
“你不缺钱吗?怎么一点儿也不兴奋?”言小言过于冷静的表情和表情引来了零治的怀疑和关注。
她和司陆的交易可不能让零治知道,于是言小言低头哀叹一声,“你数学英语满分,语文九十二,全班第一,全年级前十,我们班只有桑梓一个人能和你PK。我这倒数的学渣,有心也无力啊。”
“语文想拿高分确实不容易,但数学和英语方法对了,分数起来很快的。”
“我就纳闷了。”零治说得轻飘飘,言小言可是听着心里都在滴血,“你真的是海归吗?你不都好多年没说中文了吗?为什么语文还能考那么高的分?”
“我爸爸是语文老师,他要求我在家说中文,还会不定期出试卷考我。”零治靠在椅座上,眼睛看着车前方,“而且,我觉得中文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唐诗宋词什么的,我很喜欢。”
言小言惊呆了,她最讨厌文言文,每篇要背不算,还得课堂默写,默写错三个字就罚抄十遍,她都不知被罚过多少次了。
“那什么……”言小言偷偷抹了抹额头的汗,“今天休息,咱能不能别提学习的事?”
“好,不提学习的事。你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
尼玛,这还不是学习的事吗?
言小言深吸一口气,“那本书我看了三分之一了。”
“那我考考你。”
嘎啦嘎啦,言小言脖子僵硬地朝零治所在的方向转,如果车子速度不快,她大概会打开门跳车,或者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说起成宫鸣,你能想到什么词?”
枯燥的学习,当然乏味,但和兴趣爱好挂钩,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自己钟爱却无奈是冷门的东西,言小言时常找不到知己聊,她实在憋得慌。那晚,和零治说了几小时,她依旧没有尽兴。
现在机会又来了,她哪里能放过。
一秒转换表情的言小言瞬间开启花痴话唠模式,“王牌,投手,王子,任性,左投,变速球,滑球、指叉球,厉害,帅气……”
“那这些词分别用日语和英语又怎么讲呢?”
“嗯……王牌是ace、エース,投手是pitcher、ピッチャー或とうしゅ,王子是prince、おうじさま,任性的日语是わがまま、英语是……”
是什么玩意来着?
言小言掰着手指头望着车顶,这单词那本书里没有。
“willful,wayward,headstrong,capricious,self-willed,这些是常用的单词。”见言小言卡壳了,零治一口气全帮她回答了,“另外还有几个词组,比如A firm hand,翻译过来是铁腕手段,没得商量。第二个是……”
“等等等等!”前面说的单词,言小言只觉得两个读音熟悉,“你说的太快了,我要拿笔记记。”她脱下书包翻出零治借给她的那本棒球书。
言小言会随身携带那本书,零治感到挺意外的,他眼中惊讶一闪而过,转而嘴角扬起了笑意。
“刚才第一个单词willfull,w-i-l-l-f-u-l-l?”都是不认识的单词,言小言念着写着的时候特别慌特别急,“第二个是way什么来着……”
“willful,ful只有一个l。”零治食指点在言小言写错的单词边上,“第二个是wayward,w-a-y-w-a-r-d。”
言小言先叉掉了一个l,但看了几眼又觉得不妥,于是整个划掉写了一个新的。接着,零治念一个,她写一个,最后写完词组和对应的中文解释,已占了大半页纸。
“我觉得你还是去买一本笔记本比较好,这样很快书就不够写了。”零治自己做笔记时,已经没多少空地方了,这下她再把扉页写掉,那整本书真的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记在笔记本上我也不会看的。”言小言是因为喜欢这本书的内容才整天带着的,另外弄个单词本,她哪有心情去翻,“待会儿去买几包便利贴。到时你的书被我贴得花花绿绿的,你可不要生气。”
“不会。”零治摇摇头,只要她愿意学习,她把书吃掉也没关系。
记完单词,言小言合上书接着往下说:“任性完了是变速……”
“不对,是左投。”
“噢噢噢,是左投。左投的英语是southpaw,日语是サウスポー。”
“嗯。”零治闭上眼睛,一边认真听言小言报单词一边点头。
以往,言小言坐车不是打盹就是玩手机,但一到目的地总觉得眼睛干脖子酸。而这次的趣味问答学习,除了手有点累以外,眼睛和脖子都正常得很,时间也过得超级快。
“回去时,我们接着玩。”下车时,言小言仍觉得意犹未尽。
看着开走的计程车,零治笑着对言小言说:“难得你这么勤奋,回去干脆走路算了,那样时间长,你可以学更多的单词。”
“哎呀,风太大,我什么都没听到。”言小言捂住耳朵四处张望,新天地步行街人头攒动,锁定目标后,她迈着欢快的步子融进人流里,“走咯,去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