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她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那轮太阳从天而降,带着灼热的光,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全部烤化。
徐尧不知道自己是被这轮太阳灼伤,还是被内心的痛灼伤,当那轮让她目眩的太阳降临,将她全部笼罩,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想反抗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尧才再次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依然是满天繁星。
顺着繁星一路往下看,高大英武的轩辕烈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徐尧看到轩辕烈的身影,原以为自己会害怕,谁知她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下来。这个男人虽让人惧怕,可也让人觉得安心。徐尧想,这就是天生王者风范吗?
徐尧从地下坐了起来,铺满祭台的红色丝袍随着她的起身从地上如牛奶般缓缓的滑起,裹在徐尧玲珑有致的身体上。
徐尧被自己的装扮吓了一跳,她哪里穿这种衣服上祭台了?这里只有轩辕烈一人,那就只能是轩辕烈……
“你!”
徐尧难以置信的瞪着背对着自己的轩辕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已经突破重天境界,”轩辕烈平静的回过身来,“那不是衣服,是仙苞。”
徐尧想问“那我的衣服呢?”可她看了看轩辕烈冷若冰霜的脸,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出来只会自取其辱,遂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液,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轩辕烈看出徐尧的心思,不由得冷哼了一声,不屑于解释。他觉得这个姑娘时而很聪明,时而又傻的无可救药。
那么灼热的日光,衣服怎么可能还会存在?仙苞是自己生出来的,与他何干?难道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这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会帮她们换衣服?
虽然徐尧的确是个迷人的姑娘,可在轩辕烈眼里,徐尧就是轩辕旭尧,那什么借尸还魂……只要依旧是原来的血脉和肉身,徐尧就依然还是轩辕旭尧,是他的亲侄女。
且她刚才那番关于“神鱼岛鱼人”的论调,分明就是当年在南岭国与自己和叔王争论“女子也要去读书”的轩辕旭尧。虽然叔王不以为然,可轩辕烈当时却觉得轩辕旭尧说的有道理。
不然,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想改变由叔王把控的南岭国?
如果不是后来那次丧心病狂的刺杀,还有皇兄的死,轩辕烈原本并不讨厌这个侄女。
至于雪银非要说这个不是轩辕旭尧,是另一个叫徐尧的可爱姑娘……雪银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他喜欢的姑娘,没有一个正常的。
皇室家族亲情淡漠,可轩辕烈四岁便离开京都到南岭跟随南岭王生活,与长兄轩辕嗣从未有过利益上的冲突。故而轩辕嗣一向对轩辕烈这个幼弟宠溺有加。
南岭王轩辕岳膝下只有一女,除正妃梅氏以外也没有其他妃嫔。故而轩辕烈并不像其他皇室成员,甚至不像那些家务繁多的世家大族那样,经历过那种泯灭亲情的家族内部倾轧。
轩辕烈心中对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皇兄,依旧还保有许多兄弟之情,虽然他心里也明白,皇兄之所以在最后的岁月对自己青眼有加,实在是龙族凋零,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不得已而为之。
轩辕烈看着身边的徐尧微微叹息,皇兄临终写信托付自己照看女儿,是皇兄不知道女儿要毒死父亲,还是……为人父母者都有这份爱意?轩辕烈没有做过父亲,他不知道。
他觉得轩辕旭尧居然能偷偷背着母亲保住了弟弟,也算是良知未泯,想来许多事她也是身不由己,就当她是将功折罪吧。
轩辕烈不想再与徐尧多言,他自顾自的飞下神台,顺来路回去。
灵力灌顶已经完成,徐尧既然经受住了日珏的冲击,以后不会再怕这祭神台的天雷。所有人的心愿达成,就看以后此女的造化,圣龙大陆的造化了。
徐尧目瞪口呆的眼看着轩辕烈转眼之间消失,他就这么走了?
且随着轩辕烈的离去,阴暗的天空浮了上来,遮住了漫天的星辉。
祭神台上一片黑暗,只有呜咽的北风轻轻的吹起徐尧的衣袂。
徐尧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再次在心里感激苏苏。若不是苏苏教给她轻骨功法,只怕今天要摸黑从这些木乃伊上爬下去了。
黑暗的不止祭神台,还有那长长的石阶。原来台阶上不是没有光源,光源来自那位尊贵的皇帝陛下!
徐尧心里把轩辕烈骂了一千遍,既然知道自己是负责照亮的,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自己走掉呢?
徐尧特别害怕黑暗,她咬了咬嘴唇,将不自觉的涌出来的泪水忍了回去,跌跌撞撞的开始了不知多久的祭神台通道之旅。
徐尧在想,如果有朝一日她回到地球,给她的同学们讲自己的经历的话,他们会不会相信?还是以为这又是徐尧不知从哪里看来的脑洞大开的离奇故事?
充沛的能量在她的周身游走,骤然突破重天境,徐尧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体内突然暴增的真元。
在刚开始的旅程里,她只要一抬脚,就能飞到台阶的底部,偏偏又控制不好落点,重重的撞在晶石墙壁上,发出沉闷而又结实的“噗噗”撞击声。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鼻青脸肿之后,徐尧终于学会了如何吸纳周围的能量,转化为自己的真元。
渐渐的不知是眼睛适应了黑暗,还是吸纳的能量足够多,真元调配的足够好,她终于能够清晰的看到脚下的台阶。
徐尧觉得在这个过程里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在的处境,冲破重天境界获得仙身的事实又让她异常的兴奋,她似乎已经忘记一些让她伤心的事了。
可当她走出祭神台,看到那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时,依旧嘴一瘪,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丢下我不管!里面好黑!我摔了好多次!”
徐尧抱住雪银,什么伤心事都抛于脑后,她靠在这个最坚实的臂膀上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着,将眼泪鼻涕抹在雪银干净的,散发着青草香气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