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悲颤地声音,故欢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盘算,这洞里的山羊胡子老道,正是迷迭记忆中巫山长老,听闻他十分器重苏化。当初暗中撮合苏化与玉衡灵修,让迷迭伤心欲绝的罪魁祸首,非他莫属!
故欢睁开一只眼偷偷打量,发现此次绛株草被盗引来了不少人,而那方才刚杀完人的玉衡,在看到自己和闲云,脸色是愈发青黑。她的眼里满是惊慌,咬着唇瓣紧紧地盯住躺在地上的自己。她紧握双拳,指腹不停摩挲食指,想来在想对策。
“两个没用的东西,竟敢半夜瞌睡,害绛株草被人盗走!”果然,玉衡深知那两位弟子已经被扔进蛇洞,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百草窟洞口。所以她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采取了先发制人的策略。
小腿被人用脚踢了踢,故欢知道这个时候要醒来了。
她佯装睡眼朦胧,待看清脸色铁青的玉衡时,慌忙站了起来,又看了看周围一众弟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仿佛利用了身上每一个位置,都抖得恰到好处,甚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玉、玉衡师姐,不是你说师尊找我们商议换岗一事儿吗?还有,你不是说帮我们看守一阵,让我们快去快回吗?怎么如今我们还在这儿,你、你带来这么多人过来?”
一连串的质问,无疑是让玉衡成为众目之首。
她指尖微颤,强迫自己镇静,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照妖镜对准地上的人儿,然后微微侧首垂视,看到镜中的弟子毫无变化!
她的表情极其丰富,先是由震惊演变成错愕,再由错愕演变成惊恐,最后剩下的,是恐慌。
这时,一旁佯装昏睡的闲云也站了起来,他对众人说道:“弟子在赶去找师尊的路上,曾嗅到一股香气,随即感觉力不从心,昏昏欲睡。甚至,在朦胧之时,还感觉有人要把自己拖走,于是趁着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伸手往那人身上抓了一样东西。”
在洞内的巫山长老一厅,赶忙奔了出来,抓紧他的双臂问道:“快拿出来让师尊瞧瞧!”
闲云往后一退,不准痕迹地挣脱他的双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刻字的冰晶玉佩,“师尊请过目。”
玉佩一出,众人喧哗。
“这不是玉衡师姐的‘霜花青藤佩’吗?!”
“是呀,这块玉佩放眼巫山也找不出第二块!”
“听闻玉衡师姐体质属阴,修道时常睡冰床,师尊为了让她保持一身冰清,刻意取了雪域里的最好一块冰玉给她做配饰……甚至,还在上面给她赐名。”
巫山长老接过玉佩一看,果然是他亲手送出的霜花青藤佩。他怒目而视,对着玉衡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关我的事……”玉衡往后退步,面对长老的质疑和众人怀疑地目光,她心慌意乱,似乎不相信迷迭可以跑那么快,况且……那两名弟子,明明已经死了!她踉跄几步,往百草窟奔去,见到先机镜被一块黑布遮住,忍不住惊叫一声。
她突然跑出来,反咬一口:“是你们!我走的时候你们……”
故欢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师姐,你走的时候,我们还有气呢!”
她惶恐不安,涨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又指着他们无法反驳,毕竟亲自杀的人出现在面前,也是种极大的威胁。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是早年的苏化,模样生得还算俊俏,他走进百草窟里,蹲下身来勘察现场。
正当故欢为自己的做法洋洋得意时,他突然从洞穴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条狐狸尾巴,说道:“真正的窃贼,是这条尾巴的主人。”
故欢心底一惊,听到玉衡激动地说:“就是这只该死的狐狸精,大师兄,你要查个水落石出,替我讨回公道啊!”
长老瞪大了眼睛,忽而平静地说:“传闻中,九尾狐有九条命,每死一次就会掉一条尾巴。这世上存在的九尾狐并不多,若老夫没猜错的话,是那只青丘狐王捣地鬼!”
众人问道:“师尊,青丘狐王怎么会来我们这里?何况,她又为何要嫁祸给玉衡师姐?”
故欢下意识看向苏化,只见他站在长老身侧,静心聆听着大家的对话,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地深沉。他们显然不知道迷迭的身份,以及青丘狐王真正的名字。
长老负手沉思,无奈道:“这就匪夷所思了。青丘国隐于连绵山野中,又有‘沧海遗珠’庇护,连天庭都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何况是我们。这绛诛草,怕是要不回来了。”
众人遗憾:“那现在该怎么办?”
长老揉着眉头,对众人挥手道:“都散去吧,明日午时到殿前集合,为师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故欢和闲云低着头,打算跟着人群逃过一劫,谁知刚迈出几步,就听到长老在身后叫道:“你们两个留下!”
故欢的身子蓦然僵住,她回头咧嘴一笑:“长老还有什么吩咐?”
巫山长老捋了捋胡子,问道:“那九尾狐来的时候,你们可曾知道?”
她冷汗直布,只见闲云莞尔一笑:“师尊,九尾狐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被她事先弄昏了过去。”
“那退下吧。”巫山长老淡道。
故欢应了一声是,便与闲云一归往这两名弟子的住处。
不过路上她总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寒凉,待回眸看去,原来是玉衡那黑寡妇在暗中审视。她对着暗处的人粲然一笑,又不经看向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闲云,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潺潺而过。
他之所以帮助迷迭逃过一劫,大概是想让迷迭在这段记忆里,给苏化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回到屋里,故欢看到连夜赶回来的迷迭,她亦如当年在洛河镇自己第一次见到的样子,女扮男装,在细雨里轻灵奔跑,身后总有不疾不徐撑伞的苏化。
故欢微微一笑,正要关上门扉,却发现一只手抵在门边上,还探进来一张精致地脸,她瞟了眼里面的闲云,冲她挑眉道:“水里来的小姑娘,你也是来撩汉子的呀?”
故欢看向正在看书的闲云,面上露出窘色,下意识把声音压低:“古人云——窈窕君子,淑女好逑,自然喜好,自然喜好。”
迷迭冲她坏坏一笑:“小鱼前途不可限量。那人纵使敛去仙气,但气度不凡,想来是块增长灵力的好料子。若是小鱼儿想学灵修的好法子,记得到隔壁找我哦~”
说完,她似有些害怕地掩上门扉,匆匆离去了。
故欢拧起黛眉,难得地仔细端详闲云——他身穿紫白相间的巫山道服,三千墨发仅用一根檀木簪别到脑后,简单朴素,却比巫山任何一人穿得要好看,确实气度不凡。
他手捧竹简,端正盘坐,举止间透露出一种高贵气质,紧抿地薄唇,永远是那般冷漠疏离,却是这世间唯一一个对她最好的人。
从被他救起的那一刻,故欢就知道他来历不凡,可他的回复总是那般滴水不漏,让人认为他只是一个甘于束缚的散仙。
“欢欢,你在想些什么?”
“想你!”故欢脱口而出,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连忙解释,“方才那人说你是个气度不凡的神仙,我便观察你许久,发现你确非凡品,兴许可以加以灵修,增长灵力!”
闲云手中书简“啪”地一声掉到伏案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耳根不觉有些烫红,眼底升起了一抹诡异地光亮。他修长地手指,有一先没一下地轻磕伏案,明明动静不大,却让她心如捣鼓,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良久,他的嘴角边绽开一抹无奈地笑:“是那九尾狐告诉你,灵修可以增长灵力?”
故欢如捣蒜般掉头。
“那你可知,灵修是为何意?”
故欢如拨浪鼓般摇头。
“那,你可想明白?”谈及此话,他不可捉摸地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