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边归图收到了海东青的口信,当即正色对慕雪道:“女公子,王爷有消息传来,令我前去调集人马。”
慕雪忙道:“可是王爷那边有何消息?”
归图道:“具体是何消息尚且不知,您可自行前去瞧瞧,我这边去了。”
慕雪点点头,道:“我同你一块儿走,末了再去与王爷会合。”二人相伴行了一段路,便各自分道扬镳了,归图回去,慕雪则是顺着方向往弘煜与天歌那边靠近。赶到的时候,方瞧见天歌坐在一棵早已干枯了的树上歇息,一袭素色的长衫沾染了些灰,弘煜则站在天歌不远处,不知他望着些什么。
天歌一扭头便发现了慕雪,起身迎了上去,道:“慕雪。”
慕雪向弘煜行了一个礼,道:“王爷,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弘煜没有转身,只是指了指之前他去瞧过的那个方向,道:“你自去瞧瞧便能明了了。”
慕雪也不多言,径自去查看,回来时脸上已经有了些许冷色,道:“底下之人口口声声说已然仔细搜查过了,却连这一大片尸体也未曾找到,看来这日子过得是太过安逸了!这瘟疫已经扩散至此,他们倒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关心自个青玉白玉的!”
慕雪说的十分的愤慨,想来是气急了。天歌知她虽是身经百战,剑下亡魂许多,但对手无干戈之人,心底到底存在着那慈悲怜悯之心,如此之状,怎能静心下来?天歌只是安抚着慕雪,道:“放心吧,不管是有心无心,这份罪名,断然逃脱不了的。”
慕雪看了一眼始终背对着她们的弘煜,又看了看天歌已经十分清楚的表情,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了天歌的话语。只是这气氛太过沉重,在等待归图带人的过程中,她姐妹二人也不宜说些轻松的话题,自然也是没有那心情的。索性也就不发一言,随着天歌坐在那枯树藤干上。
归图一来一回倒是过去三炷香时间了,赶到之时,身后多了两队人马,个个轻装上阵,脸上蒙了白纱,准备了捞尸的工具与干净的担架白布,随行的还有那慕容严。他虽是而立年岁,只这身子怕是有些虚弱,爬了这山,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他那暗黄色的脸往下掉落。
归图上前道:“王爷,王妃,人已经都带到了。属下正巧碰到了慕容大人,说明了一些情况,他便说要随着来了。”
弘煜这时才转过身子来,似笑非笑道:“如此甚好,也省的本王回去再同慕容大人说一遍情况了。归图,带着他们前去打捞尸体,不管是人还是动物,一律不准错过了。”
“是!”归图领命前去,此处便只剩下了弘煜,天歌,慕雪以及慕容严四人了。
慕容严喘着气息,似乎带着一点的自责,抱手请罪道:“下官未能严查,竟是疏漏了这般重要之地,还请王爷责罚!”
弘煜说道:“身为此次瘟疫的主监者,疏忽职守,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罚你了。不过在此之前,有两件事情需要办。”
慕容严始终保持着请罪的姿势,道:“首件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治好瘟疫,救百姓于生死之中。只是恕下官实在愚钝,不知另一事是何!”
弘煜有些失望,道:“慕容大人,你唯一能让人敬佩的,怕是也只有一颗‘为百姓’的心了。你高居其位,关心的乃是每日瘟疫夺走了多少人的性命,该如何才能找到神医彻底治疗瘟疫,却鲜少过问这瘟疫之源头,你可知,若本王也似你一般,这瘟疫便是再过百年,也无法好转!”
慕容严此番才听出了其中意思,道:“请王爷降罪。”
天歌只是摇头,看来这慕容严还是未曾听出弘煜话中真正的意思,便道:“慕容大人,我瞧你也并非是愚钝之人,从瘟疫开始至今,你必然也探求过其中的根源,何故半分线索也无?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多见阙殆,慎行其余。看来,您不仅怀疑的未说出来,未采取行动,便是有些许把握的,也未曾言明行动。”
慕容严听完天歌一番话,当即下跪,道:“请王爷王妃责罚!实在是兹事体大,下官不敢妄加断言。”
弘煜与天歌对视一眼,尽是沉默。这沉默不为其他,倒是对着慕容严有些许失望,原以为这等为民之官,定然会有些义不容辞的义无反顾,然而也不过太过高看了他罢了。
那边归图已然忙活得差不多了,便道:“王爷,王妃,一切已然妥当了。”
弘煜道:“回去吧。”说罢,牵起天歌的手,又对着慕容严说道:“回去之后,一同前来停尸房。不必大张旗鼓告知所有人集合,本王喜静。”
慕容严自是听得清楚弘煜话中的意思,心中悔恨愧疚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自是全然无话,起身随着大部队回了居所。
弘煜对着天歌说道:“你且回去洗一洗吧,这些尸体若是瘟疫之来源,身上必然不干不净的,你虽然未曾接触,到底还是小心些好。梳洗过后,将那些衣物都烧了吧,我再吩咐随行太医给你瞧瞧。”
天歌有些哭笑不得,道:“不必如此费心的,那些随行太医我瞧着近些日子疲于奔波典籍,哪里就顾得上我一个?”
弘煜笑道:“瞧瞧,我也安心一些。眼下我先去那停尸房与欧阳会合,晚些再来看你。”天歌拉住了弘煜要走的手,道:“别只顾着我,你也得仔细你自己的身子,马虎不得的。”
弘煜粲然一笑,道:“知道了,此番回来我再安排。快些回去吧,李公子,王妃拜托你照料了。”
慕雪点头应下了,在弘煜离开后,方才说道:“瞧瞧这双眼睛,只差贴着他的身子,随着他一起走了。”
天歌回神,有些红了脸,道:“我眼睛好好地待在我的眼眶子里,如何跟着他走了?”天歌说着就转身往房间处走,慕雪在身后追着,似乎定要同天歌说个理,道:“莫非方才是我眼花了?那是谁直勾勾地盯着王爷?不过那一笑倒是‘芳菲流尽,空余牡丹’了。听闻摄政王爷如何如何凶残,不曾想也是个痴情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