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毒?”宁王不爱听,“本王是别人吗?本王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婿!你家小姐和本王出去喝酒聊天,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李柔嘉原本就头疼,被他们两人这么一吵,更觉得头都要大了。
“夏心,送客。”李柔嘉反身缩进床里,看都不看宁王一眼。
“本王好歹还亲手给你做了醒酒汤呢,你不说感谢也就罢了,乱赶人就说不过去了吧?本王还有话要问你呢!”
李柔嘉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是关于生死的急事,都明儿再说,我要睡觉,你别啰嗦!”
“喂,本王真的有要紧的……”
“殿下快出去吧,很晚了我家小姐要休息了,殿下要是再赖着不走,奴婢可要赶人了!”夏心直接上手推宁王,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嫌弃。
“喂……喂……李柔嘉!”宁王挣扎了两下,但完全无法赢得李柔嘉的注意,那死丫头还是用后背对着他!
这还是宁王第一次被人赶出来呢,自己站在门外吹冷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宁王摇摇头,叹了一声,也只得走人了。
想想也对,就算李柔嘉真的和三哥私定过终身,是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退婚不成?
两天后就是大婚的日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管他以什么理由退婚,宫里头都不会轻易罢休的,必定要把这事的祸因弄明白,李柔嘉和李家还是要遭殃。
原本是救人之举,到最后还是害了人性命,这是何道理?
宁王也是心大,觉得既已是无法更改之事,索性不去想不去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过了一遭是一遭!
李柔嘉醉得不轻,已经忘了自己和宁王都说过什么了,一觉睡到日头高照,宫里头来人给她送太后赐的嫁衣,她这才起了。
母亲的身子好了些,同父亲、弟弟一起阖府接了赏赐,便随她到房里来。瞧着她试嫁衣,面色却是凄然。
“柔儿,都是娘的不是,娘对不住你……”瞧着瞧着,周云瑶的眼中就有了泪。
“怎么啦?大喜的日子当前,娘怎么忽然这么说?”宫里司衣局做的尺寸一点儿不差,这身嫁衣穿在身上刚刚好。李柔嘉自己也不爱多看,随手脱了,也是用这随意的一问严实着自己的不情愿。
“没什么”,周云瑶收敛了情绪,勉强笑道:“其实嫁给宁王也好,宁王府与将军府一个城南、一个在城西,见面是极方便的。娘总担心你嫁得远,这下一颗心总算落定了。”
李柔嘉笑道:“是啊,而且宁王很好说话的,他必然不会多束缚女儿,女儿若想回家,每天都能回来转转呢!”
周云瑶正色道:“不成体统!已经出嫁的女儿,怎么好天天往娘家跑?你能每月回来一两次,娘就已经很知足了。”
“好好好,那女儿就每月回来一两次,都听娘的。”李柔嘉抱着母亲撒娇。
周云瑶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一时心内百感交集。
送走了母亲,李柔嘉用过午饭后又歇了个回笼觉,起来如常收拾了一番,宁王就来了。
这小子最近习惯了在将军府里飞檐走壁,视大门院墙为无物,说到她的闺房外、转眼间就到了。
“李柔嘉,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这就去太子府吧?”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好了。”
李柔嘉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罗裙,略深一些的小褂,梳着单螺髻,清爽利落又不失灵动,开门随意一招手,脸上那潇洒自在的神态,让宁王有了一瞬的恍惚。
好像在某个遥远却又很近的时光里,她就站在夕阳下,一招手,对他道:“好吧,我带你走!啊……对啊,你走不了,没关系,我扶着你!”
宁王摇了摇头,被自己这可怕的联想给吓着了。
只怪李柔嘉的眉眼儿长得太像敏萱。
可……
走着走着,宁王的脚步停了,叫了李柔嘉一声:“李柔嘉!”
“干嘛?”李柔嘉回头,略撅着小嘴儿。
依旧是那暖洋洋的夕阳、依旧是那灵动的单螺髻……还有小女孩眼中澄澈的目光、飞扬的神色。
宁王的喉结动了一下。
一瞬间,他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是李柔嘉像程敏萱,还是程敏萱像李柔嘉?
“怎么啦?你忘带东西了?”李柔嘉折返回来,伸出手在宁王面前挥了挥。
“没什么”,宁王笑道,“看你走得太快了,让你等等本王。”
他可真是糊涂,想什么呢。
太子府办宴,一些些世家公子们自是相当积极。李柔嘉和宁王自认来得不晚,但到太子府的时候,待客的仪宾殿里已经坐了好些人。
太子坐在上首主位,程敏萱斜牵着身子坐在太子身旁、靠后半步放着的雕花他檀木椅子上,正在给太子斟茶。
“呦,这么早,大家伙儿就都来了?”宁王笑着进了屋。
在坐之人纷纷起身向宁王见礼,一番寒暄客套,宁王带着李柔嘉在左边第一张长桌旁落座。这是此宴上仅次于太子的最尊之位,宁王理应坐于此。
在坐之人有长平侯府的小侯爷赵瑞,兴国公蒋家的三位公子——太子的大表哥蒋誉环、二表哥蒋誉峰、表弟蒋誉超,大理寺卿钟怀家的独子钟越、礼部尚书郎忠国的小儿子郎平,还有一些也都是朝中官员们的公子,各个都是京都城里有名的人物。
可见太子在朝中的结交颇为广泛,平日里行事,怕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嚣张愚蠢。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引得这些人精和他相交了。
“宁王殿下好福气啊,李家小姐倾城容色,得妻如此,实乃人生一大幸啊!酒还未上,下官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贺喜殿下得此佳人!”赵瑞先提起这茬儿来,好生恭敬地敬宁王。
此时人人都避讳着宁王的婚事,谁不知道太子和宁王在这件事情上闹了个不快?但人人也都知道,这事儿最终是避讳不了的。毕竟李柔嘉就在这儿、宁王大婚的事就摆在眼前,太刻意地回避着,反而使得局面更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