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老奴可没有这个意思。”王公公笑容僵了一下,垂下眸不敢再去看男子的面容。
他虚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眼前这位薛大人可是淳帝的亲信,才刚刚二十岁便已然是领侍卫内大臣,满朝文武可是没人敢去招惹他。
薛珉微微弯唇,却是不再说话,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灵前那道缟素的身影之上。
对于沈宁贞这个阳平县主,他不算熟识,却因着是贵妃的外甥女也知晓她平日的性子,木讷内向不喜言谈,可如今看来,这位县主似乎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母亲去世的刺激转了性子,还是原本,她就该是这样。
灵柩之前,沈素心已经被褪去了襦裙和头上的珠翠,颤颤巍巍的被沈宁贞按着肩膀跪在地上,不停的啜泣着:“县主,素心知道错了,以后素心不敢了,还请县主饶过素心吧……”
冷风卷起地上的纸灰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对于沈素心的求饶,沈宁贞充耳不闻。
却不想便在此时,赵姨娘带着收拾妥当了的沈定安走了过来。
“老爷,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和素心做主啊,您瞧瞧县主这模样,是当真想要了素心的命啊!”赵姨娘哭喊道。
本就被沈宁贞坏了好事,又见她这样欺辱沈素心,沈定安恨不得立刻就要了她的命,当即说道:“沈宁贞,你到底还想折腾到什么时候?”
“沈素心以下犯上对我娘大不敬,难不成父亲还想让我饶过她放任她继续这般行径,丢进沈府的脸面吗?”
“老爷啊,您看看素心,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可该如何是好?”赵姨娘也不甘示弱,保养得当的面容梨花带雨。
一边是心尖尖上宠着的妾室,一边又是身份尊贵的女儿,沈定安紧皱着眉头,显然难以抉择。
沈宁贞看着他这幅样子只觉得作呕,松开了钳制着沈素心的手冷笑道:“赵姨娘可真是心疼女儿,既然如此,何不陪着你的好女儿一起跪在我娘的灵前忏悔反思?”
“沈宁贞,你给我住嘴!这个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一再的被沈宁贞拂了面子,沈定安再也忍不下去,抬手就欲冲着沈宁贞的脸甩下去。
沈宁贞绷着脸闭上眼,梗着脖子没有半点要躲的样子,只是那只手却是悬在半空,被一只纤长的手紧紧的攥住了手腕。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沈宁贞疑惑睁眼,正对上了男子望过来的视线。
怎么会是他?
“胆敢拦着本官,我看你是不想活……”
沈定安正在气头上,冷不丁被人拦下来自是更加生气,只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扭头就看到了薛珉那张冷肃的面容,登时就熄了火。
“薛……薛大人怎么来了?”沈定安多少有几分心虚,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薛珉薄唇轻勾,用力一甩松开了手,挑眉嗤笑道:“本官若是不来,又岂能看到沈大人这般教训当朝县主的场面?”
寥寥数字却成功的让沈定安的面色几经变化,额头伸出一层冷汗,他低头拱手道:“这……下官不敢。”
他如今已是三十许人,若不是因着薛珉的身份,他又怎么可能这样的低声下气?
薛珉不期然看向沈宁贞,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从她身前走过带起一阵微薄的松香气味,纤长的手指自一旁的桌案上捻起一沓黄纸送入盆中。
“沈大人,本官奉命前来吊唁故去的夫人,如今礼已送到,本官便先走了。”薛珉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凉意:“不过沈大人,您的家事还需您尽快处理好,否则若哪日传到皇上耳中,怕是有损沈府的脸面。”
话音一落,他状似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别有意味的看了沈宁贞一眼,这才阔步离开。
虽然不过片刻,可薛珉的目光过于锐利,沈宁贞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她垂下眸,背脊挺得笔直。
关于薛珉的传言她自然有所耳闻,朝中上下皆知他性子孤僻冷傲,手段阴狠,也是因此淳帝才会格外的倚重他,只是这样的人,沈宁贞可不想惹上他。
北风呼啸而过,点点雪花轻舞,青色的身影彻底从眸底消失,沈宁贞沉沉盯着薛珉离开的方向,许久才再度看向了已然被赵姨娘扶起来想要趁机离开的沈素心。
“既然管家到了,就带着二小姐去祠堂面壁思过吧!”
“沈宁贞,你还有完没完了?”